書房裡很靜,坐在桌後的清矍中年男子,看著坐在書前仔細看摺子的清俊少年,目中隱含嘉許。
孟明遠放下手裡的摺子,平靜地道:“岳父這道奏摺寫得極好。”
“你沒什麼要補充的嗎?”
孟明遠回答,“沒有。”
李浩興便沒有再就奏摺說什麼,把奏摺收起放到一邊,臉上帶了一絲笑,“得閒的話,不妨跟繼成多聊聊,他讀書太死了,不懂變通。”
“書讀百遍,其義自現,還是讀得少。”
李浩興被女婿這種說法調侃樂了,指著他道:“你慣是會推託的,要讓繼成自己去其義自現,這可不是個容易的事。你就當幫我這個老岳父的忙,幫著開導開導他吧。”
孟明遠微微頷首,“小婿一定盡力。”
“明遠啊,”李浩興微微停頓了一下,“你們成親也三年了,對子嗣沒什麼計劃嗎?”
孟明遠心裡笑了下,這位岳父是真的眼明心亮,而他也沒打算打馬虎,平靜地道:“已經有計劃了。”
李浩興便沒有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你也不要太憊懶了,聖上對你是寄予厚望的。”有些話,他還是要點撥一下這個女婿的。
這可真嚇死他了,孟明遠暗自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小婿年輕識淺,不敢擔此厚望。”
李浩興擺擺手,神情慈祥了起來,“你當年殿試時那份卷子太亮眼了。”
孟明遠微微訝異了下。
李浩興繼續笑道:“你也不用吃驚,當年把玉娘嫁給你後,我一位老朋友閒暇時與我談及你當年那份策論聖上是極為賞識的,只因你年輕模樣又俊,因此最後聖上只點了你的探花。”
噗!
看來探花這個名銜果然如傳說中一樣是被外貌黨長期佔據的。
孟明遠聲音不由低了幾度下去,神情帶了些靦腆,右手食指輕撓了下右臉,“其實,那個我寫得很心虛的。”
李浩興難得哈哈大笑,“你用不著心虛,以你當年的年紀和閱歷能想出那些來已經是許多名臣能吏才能做到的了。”這是老友對他的原話評價。
孟明遠在心裡嘆了口氣,如果真在皇帝老子那兒掛了號,那還真不是件值得人高興的事。
他的追求其實真的不大,有份安穩的工資,和不高不低的職位,能養家餬口平淡地生活下去就行。
“好了,咱們到外面喝杯茶說話吧。”
孟明遠鬆了口氣,這表示他家岳父終於決定放他一馬,不再拉他談政事,談人生了。
李洛興雖官至少卿,然為官清正,生活雖不至清苦,但清簡樸素總是肯定的。
而孟明遠其實滿喜歡李家這樣的氛圍的,不像國公府那樣讓有種人無形的壓力,李家更有點人間煙火百姓人家的意思。
通俗一點形容的話,就是國公府屬於上流社會的高標準生活方式,李家就屬於中層階級的較樸素的生活方式,當然其本質也遠在溫飽標準之上。
翁婿二人從書房出來到花廳的時候,李家的大舅子已經等在那裡。
李繼成是個名副其實的官二代,不過是屬於那種比較規矩的。才能雖不突出,卻也不會給家裡招惹到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李家的家風極好,婚前也沒有給他安排過通房,現在身邊僅有的一個通房還是成婚三年妻子臥病在床的那段時間收用的一個陪嫁丫頭,至今也沒抬成妾。
在這個三妻四妾的男權時代,大戶人家的小妾通房層出不窮,但也並不是都一概而論,像他家渣兄那樣的其實已經是特殊個案了。有不少底蘊深厚的權貴人家對兒子的私生活其實是有彈性管制的,婚前不會允許你房裡過亂,但也肯定會考慮到兒子的生理需求,如同李家大舅子這樣婚後才收用通房的更是不乏其人。
“妹婿,方便的話一會兒可否給愚兄寫一幅字?”
孟明遠收回自己飄散的思緒,看著對面的大舅子道:“大哥要怎樣的字幅?”
李繼成還是有些赧然的,“一直聽人說妹婿的字飄逸大氣又不失靈動,可總也無緣得見。前幾日與朋友小聚,席間眾人對妹婿之字更是多有推崇,便有朋友拜託愚兄想求字一幅。”
李浩興輕咳了一聲。
孟明遠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大哥過譽了,小弟的字算不得大家,不值得人留存賞析。若真以字贈人收藏,只怕要貽笑大方了。”
李繼成面有失落,“是我思慮不周。”
孟明遠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