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腸刻進心中一般,連身側親女撒嬌都未能顧及,只有法蘭切斯卡逗了逗小姑娘玩。
&esp;&esp;她已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了。青年看在眼裡,心中難免酸澀,面上卻還是那不甚在意的情態,笑道:“是馮寄來的?”
&esp;&esp;三年離別,她終究是要回到原本的金闕中去的。
&esp;&esp;“是啊……”少女抬起頭,笑得有些愧疚,“尤里,我可能……”她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辭,又重新開了一次口,“我要回去做少陽王了。”
&esp;&esp;沒有“可能”。
&esp;&esp;槳破碧波,劃出澹澹水聲,敲得人心煩意亂。
&esp;&esp;三年前棲梧宮裡那一幕還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女皇不知從何處得了他與當朝太子的私情,下令暗衛將他從驛館裡拘捕入了禁中,也不問罪,直接便叫人上了鴆酒。
&esp;&esp;“你兄長曾任我弘文館學士,為我朝編纂海外方誌,校文理書,本有大功。他逝了才數月,你竟勾引太子,珠胎暗結。看在你兄長的功勞上,今日你與那孽種朕答允活一個,選吧。”
&esp;&esp;棲梧宮正殿裡沒點幾盞燈,只有後頭帷幕隱隱顫動。
&esp;&esp;少年人還不到及冠年紀,對著面前的女皇早已腿上發軟,卻還是撐住了,沒塌了身子去,仍舊直挺挺地跪著。
&esp;&esp;帷幕後似有人嗚嗚咽咽的聲音,聽不真切,隱隱約約的。
&esp;&esp;少年人知曉皇權威嚴,心料難逃一死,只定一定神,強開了口問道,“瑤……還好嗎?”
&esp;&esp;“怎麼,還是個情種。”女皇嗤笑一聲,“她是太子,自然選了舍你保命。有權柄江山,還怕往後沒有男人?”戴著高冠的女皇著的是便服,一身正紅的外衫,底下配了寶藍織金的裙子,看去寶相莊嚴,不似凡人。
&esp;&esp;他在內宮處了許多年,第一次大著膽子抬頭窺視天顏。
&esp;&esp;女皇已年過半百,面上有了些年長帶來的溝壑,卻還能依稀見到盛年時的美貌。蠶眉杏眼,銀盤小臉,只是沉沉的妝壓在臉上,看去格外地威嚴。
&esp;&esp;瑤是很像她的,尤里烏斯忽而想到。
&esp;&esp;“陛下,臣聞楚人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今情形,臣與殿下私定終身,唯受死而已。臣不悔,亦不怨,只求陛下放過太子殿下。”他一拜到底,看了看帷幕後顫動的剪影,伸手便要去拿地上的鴆酒,“臣愛慕殿下,累她遭此禍,臣有愧於殿下。”
&esp;&esp;那嗚咽掙扎的聲音越發清晰了,還有幾聲釵環落地的聲響,卻是很快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esp;&esp;一雙皂靴徑直踢翻了鴆酒金盃,“別喝。”
&esp;&esp;酒液潑了一地,沿著金磚縫隙緩緩滲入地底去。
&esp;&esp;“誰準你進來的。”女皇沉了聲音,“你的好妹妹不聽朕的旨意,你也要逆朕意思?”
&esp;&esp;燕王直挺挺地跪下來,仰頭去看自己的親生母親,冷聲道:“陛下已負了父後一次,如今還要再負第二次嗎?”
&esp;&esp;“你也提他!”女皇被觸了逆鱗,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洋洋地全被拂了下來,奏摺公文撒了一地。天子一怒,實有雷霆萬鈞之勢,“早知道你們都是這種東西,朕就不該生下來!怎麼,張桐光那點子清高多情全遺傳到你兩個身上了!一個看不上儲君之位,一個都敢質問朕了!好哇,朕養了二十年的太子和長子,今日裡都來給你們早死的爹鳴冤了是嗎!”
&esp;&esp;燕王並不低頭,收了平日裡輕佻的笑意,只死死盯著女皇,放平了聲音道,“陛下,父後去得早,您也清楚並不全是因為謝貴君。當年您執意要送阿瑤走,讓父後鬱鬱而終,現在又一定要殺了阿瑤愛慕的男子,父後在天有靈會怎麼想呢。”
&esp;&esp;“他死也和朕葬在一起!”女皇歇斯底里地吼道,紅袍如血,高高揚起,卻最終定格在了半空。
&esp;&esp;女皇看著長子的臉,終究是沒有打下去。
&esp;&esp;少年人從背後偷覷燕王,發覺他的手微微鬆緩了下來。十數年的好友,他知道燕王這是鬆了一口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