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原來燕王一開始就是在賭。可是賭什麼呢?也不像是賭母子情義的樣子。
&esp;&esp;皇儲被捆在帷幕後面,口被封得嚴嚴實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聽了阿兄對峙,知道他是在賭女皇對父後的情。
&esp;&esp;愧悔、內疚、羞惱、怨恨,或是其他。
&esp;&esp;能賭這一遭的也只有阿兄了。他與父後實在生得太像,只有他的臉能阻攔女皇的雷霆之怒。
&esp;&esp;滿殿靜寂。
&esp;&esp;被內宮諱莫如深的孝敬鳳君張氏之死壓了二十年,又教酷肖他的親生子在此刻揭了開來。
&esp;&esp;“天家出怨偶,兒臣不想將來阿瑤也帝后不和,重蹈您與父後的覆轍。”燕王終於拜了下去,“兒臣懇請母皇收回婚約,也饒過尤里烏斯性命!”
&esp;&esp;“……怨偶?怨偶!”女皇一腳踹開了自己長子,“張桐光死前教給你的?他不想做君後,你就不想做太子,日日去煙花地廝混,帶著你妹妹也看不上皇位!好啊,好!你們都是張桐光的好兒女,親生兒女!”
&esp;&esp;燕王爬起來,護到尤里烏斯身前,瞥了一眼帷幕,沉了聲音道:“父後去前,已經意識不清了,兒臣只記得他反覆唸的是,‘清泉漱瓊瑤,纖鱗或浮沉。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
&esp;&esp;“歸隱!”女皇怒極反笑,“好,朕讓你們歸隱!把內殿裡那個不忠不孝的東西拖出來!你,做回你的恆陽王,至於你,”女皇一指剛被帶出來的太子,“給我鎖進東宮,連帶著這個情郎一起!等這個孽種落地,就給朕出京去!”
&esp;&esp;賭贏了。
&esp;&esp;皇儲——大約很快就不是了——直到回了東宮寢殿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腿腳一軟,倒在了趕來接人的側君身上。
&esp;&esp;這兩個月來一直在想辦法隱瞞懷孕的事情,就怕有一日瞞不住了才想出這個法子。到今日終於沒能瞞住,甫一洩露她便叫法蘭切斯卡去紅綃院尋了燕王進宮,只是沒想到女皇兩邊同時拘捕,差點就要了尤里烏斯性命。
&esp;&esp;兵行險招,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esp;&esp;“殿下這一子也太冒險了些。”馮玉京難得沒有好臉色,橫抱起皇女往內殿去,“您就沒想過萬一燕王殿下勸不住陛下該如何是好。”
&esp;&esp;“也確實沒什麼旁的法子了。”皇女疲累已極,輕聲道,“我捨不得它,先生,對不起……”
&esp;&esp;“您有什麼對不起臣的呢……”側君長嘆一口氣,“您一早便心悅尤里烏斯公子,情難自禁是遲早的事,臣已不在妙齡,您嫌棄臣年老色衰也是有的。”他苦笑一下,小心翼翼將皇女放在榻上,“待小皇孫落地了,或許陛下看在幼子面上能寬待尤里烏斯公子些。”
&esp;&esp;終究是念了慕了十餘年的小殿下,他哪忍心苛責她的感情。他是太子太師、東宮詹事,卻更是個愛慕太子的側君。
&esp;&esp;“母皇不會。”說話的是燕王,正端了一盞茶在椅子上壓驚,“她恨的不是尤里,是阿瑤私會尤里。今日阿瑤為了保尤里性命說出不做太子的話來,必然引母皇想起父後,這怒火怕一時消不下去,待今日過了,大約還要再來銼磨尤里……畢竟母皇心頭最痛的就是子嗣,哪怕阿瑤懷的是尤里的孩子,以母皇的脾氣也不願殺了腹中子,這樣便只有折磨尤里了。”
&esp;&esp;燕王慣會謀斷人心,此番雖險險過關,他猶自腳軟,怕哪一步行差踏錯便送了好友性命去。
&esp;&esp;星夜人定,窗軒外闃然無聲。
&esp;&esp;東宮裡伺候的人早被女皇一早全撤了,此刻只有幾人近身的僕婢在殿外候著。太子新得的親衛法蘭切斯卡跑完這一遭便隱了身形不知道在哪待命。
&esp;&esp;燭火跳了跳,帶得幾人影子發虛。
&esp;&esp;“阿兄,我想母皇明日必有旨意下來。”太子仍舊身上乏累,只靠在側君懷裡,眼睛卻亮得厲害,和燕王眼神一交,倒嚇得燕王一驚,以為看見了女皇,“大約便是要廢了我,再軟禁在這重華宮裡,或是發配去守陵。銼磨尤里反倒不會,今日我們抬父後出來,實則是觸了母皇逆鱗,引了火到我們身上。母皇最恨我們學父後同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