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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賭坊

接連多日的陰雨停歇,空氣中僅餘溼漉之氣,大地現出萌發之意。

春闈放榜之後,兆京城熱鬧了好幾日。

再過一月便是殿試,如今都在猜測誰會成為今科的狀元。

有人說是解州才子宮北樓,他才比子建,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也有人說是安州舉子劉泰,少有才名,深得安州王的賞識;還有人說是當朝宰輔景酈之子景隨,文辭瑰麗,人品貴重,也許能成就一門父子兩狀元的佳話。

所以,在兆京城私下設的賭局當中,以這三位人選最熱。

……

霍思修站在聚盛賭坊的門口踟躕不前,半捂著臉問道:“任姑娘,當真要進去嗎?”

“當然!這裡可是個知己知彼的好地方。”任知宜一襲白衫,青帶束髮,一身的男兒裝扮瀟灑倜儻。

“這,這是不是有辱斯文……啊啊……”

任知宜不等他說完,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樗蒲、葉子牌、投壺、彈棋……三位客官想玩點兒什麼,咱們賭坊都應有盡有。”小廝口齒利落地介紹道。

任知宜掩著口,小聲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狀元局?”

“有的,有的……”,小廝心領神會,領著他們三人穿過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又走過一個長長的廊道,右拐到一間房門前。

木門上的漆色掉了大半,從外面看去是個極不起眼的地方。

任知宜輕輕一推,透過門縫往裡面望去,但只是瞧了一眼,她就倏地縮回身子,一臉的凝重。

寶珠見狀,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麼了?小姐!裡面有什麼?”

真是冤家路窄!

那位“劉府二公子”居然坐在裡面!

任知宜抿唇,什麼“劉府二公子”,她如今也已知曉,此人實際上是太子的表弟,長公主之子,戶部侍郎蘇葉。

她戴上帷帽,遮住面容,咬了咬牙,推門進去。

房內外圍是一圈環形坐檯,開局之人立於環臺中間,旁邊是一排掛著名牌的木質立柱,名牌之上標記有名字和賠率。

三人尋了個位置坐下,開局人正講到安州舉子劉泰。

“劉泰其人,八尺昂藏,四方臉,長著一雙劍眉;自幼家貧,事母至孝,鄉野傳頌。傳聞他八歲那年隨叔父去安州王府做客,席上賦詩一首,滿堂賓客喝彩,自此得到安州王的賞識。詩詞歌賦、禮儀策問無一不通,據說還懂些武藝……”

“唔……”,一陣驚呼聲發出,很多人臉上都現出讚歎之色。

“小姐,我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啊?”寶珠弱弱地問道。

任知宜目不斜視,“你猜!”

寶珠撓了撓小臉,“莫不是……來挑姑爺的?”

任知宜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霍思修坐在旁邊,聽著主僕倆的對話,哭笑不得。

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跟著任知宜走上這條道!

想起那一日的情景……

當時他看到自己曾經寫下的詩句——“北風知吾念,尤恨世不平”,心中突地湧上一股熱潮,脫口而出道:“你說得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任知宜神色微凝,“你待如何?”

霍思修激動得面色發紅,“明日我便去府衙提告!”

“證據呢?”

“有一日羅漢醉酒,他當著眾人的面,親口說他花重金買到了今年會試的考題,他還說這題只賣解州舉子。”

霍思修越說越氣:“初時我也以為是他自大吹噓,可是他當時無意中透露的一句,恰恰出現在會試考題中。”

“呵……”,任知宜啐聲道:“一朝科舉鏽爛至此,難怪選出來的大胤官員淨是些尸位素餐的廢物。”

“倒也,倒也不必這麼說……”霍思修一噎,囁嚅道:“偌大的朝廷總還是有清官和好官的!”

“他們官官相護,隨便安個罪名便能讓你生不如死!”

任知宜定定地望著他,“若你真想求一個公道,我幫你!”

“……”

霍思修不解道:“姑娘為何要幫我?”

任知宜站在窗前,背對著他,望著遠處灰雲飄散,天光漸暗。

“我自然有我的私心,只是暫時不方便告知。你只需要知道,我既然答應了,便會傾盡全力助你,義無反顧,一往無前。”

霍思修默然良久。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