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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曲水

曲江之畔,雲霧繚繞,江風乍起。

被陡然喊出名字,解州郭嘉怔愣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對方一早就是衝著他們而來,十幾位解州舉子面色都變得青白一片。

宮北樓遠遠地望向範昉,卻見範昉只顧垂頭飲酒,他心中失望,溫和道:“今日乃上巳節,佳節良辰,霍兄何必非要一爭勝負!”

“哈哈哈……”,安州王何盧一聲大笑:“這是李貢士的提議,剛才你和泰兒不是也未反對嘛!本王久居安州,就讓本王見識一下真正的江南文士吧。”

不遠處的帷幔輕啟,又緩緩落下。蘇葉轉身對著衛樞笑道:“他們拿安州王當個大老粗,不料被人家擺了一道!”

衛樞淡淡道:“何盧一心為劉泰造勢,想在朝中培植勢力,解州一派便是他繞不過去的坎,今日任知宜誤打誤撞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只不過……”,衛樞欲言又止,“範昉這個人,你可瞭解?”

“範昉也是解州人,狀元出身,前年獲封文昌閣大學士,我與他打過幾次照面,為人低調訥言,但是官聲還不錯。我調查過他的私產,只有一處宅邸和幾畝田產。”

衛樞點了點頭,送了一塊兒茶煎入口。

在眾人的期待目光之下,郭嘉喉頭髮澀,看了一眼滿臉陰色的宮北樓,悶聲道:“請!”

霍思修微微沉吟:“春江玉水暖,行人濯足清。”

行春令,霍思修的詩句中,“春”在第一字,則接下來的詩句便在第二字的位置,依次類推下去。

郭嘉沉默半晌,應道:“暮春三月氣夕佳,楊柳青青江上斜。”

霍思修不假思索:“瀟瀟春來晚,煙雨杏花寒。”

“桃花迎春紅……”,郭嘉面色微白,停了一會兒繼續道:“黃鶯爭暖樹。”

此詩一出,眾人失望之中帶點驚訝,若說郭嘉的第一句詩是差強人意,那麼這第二句則是毫無可取之處,解州才子名滿天下,沒想到郭嘉的詩作如此不濟。

“夜雨殘花枝驚春,江煙霧靄意濃濃。”

“好詩!好才思!”人群中有學子拊掌讚歎道。

霍思修的詩作得飛快,郭嘉額前漸漸滲出薄汗,“宿鳥,宿鳥歸……”,面色紅一陣白一陣,說不出來。

“不如請郭兄身旁的王易之王兄補句。”霍思修神情淡定,二十一名解州貢士的名字、相貌他都了熟於心。

沒過幾輪,王易之也敗下陣來。

流杯池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開始對解州舉子指指點點,霍思修恍若未聞,朗聲再道:“房州學子霍思修,求請解州關忻行令賜教。”

“房州學子霍思修,求請解州路尋行令賜教。”

“房州學子霍思修,求請解州劉相永行令賜教。”

…………

一個個鎩羽而歸,霍思修不見之前的拘謹,越發才思敏捷,一首七言彈指即成,人群中不時地傳來為他喝彩的呼聲。人們看他的目光從不屑到驚訝,從驚訝到讚歎,宛如看到了一顆大胤文壇的明珠,璀璨奪目。

人潮洶湧,蘇葉也不自禁地步出帷幔讚歎道:“這位霍公子才華橫溢,如此才學名落孫山,真是明珠蒙塵,世道不公啊。”

衛樞抬眼,正望見霍思修對著任知宜靦腆一笑,緩緩道:“也許這個書生真地能成為我們破局的關鍵。”

越過數人,霍思修走到李佑康的面前,將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沉沉,“我房州並非北地窮蠻,不曾開化!房州學子同樣十年寒窗,求取科舉也絕不是痴心妄想。”

曾經,他還會為了這人的奚落而自縊輕生,如今想來著實可悲可笑,終究要死,何不奮力一爭,打破這不公;即使只是看他們圖窮匕見的狼狽,也同樣暢快淋漓。

李佑康未及發作,宮北樓先一步站起來道:“霍公子才學過人,是我等妄自尊大,有眼無珠,我代李兄向霍公子致歉。”

霍思修微微一笑,“無妨!房州學子霍思修,求請解州宮北樓行令賜教。”

眼見好話說盡,霍思修仍然不依不饒,宮北樓心中怒極,面上卻笑意更盛,“既然如此,宮某榮幸之至。”

宮北樓提議:“以江為名,以賦為令,霍公子意下如何?”

“好啊!”任知宜拍掌笑道:“不如設定一炷香的時間。”

有人問道:“如何判斷,誰寫得更好?”

“那就有勞安州王和範大人了!”

何盧哈哈一笑,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