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10. 曲水

“姑娘太瞧得起本王了,本王於作賦一竅不通,做不來的。”

宮北樓聞言,心下稍安,卻聽人群中一道聲音傳來,“不知道老朽有沒有這個榮幸做一次評判?”

一位七旬老者捻著白鬚,從人群中緩步走來。

“啊……是徐山長!”有人認出了老者的身份。

大胤國曾建有四大書院,鼎盛時期與國子監地位相當,門下弟子無數,多居高位而品性高潔,為世人所稱道;其中以松石書院聲名最盛,即使像景相這等人物也曾在松石書院讀過兩年書。山長徐胤臺乃是當代大儒,極為受人尊敬,由他來評判兩個舉子的才學,自然不會有任何一人反對。

範昉快步走過來,眸中帶笑,“多年不見,山長依然健如松柏!”

“範大人!”徐胤臺感慨道:“是啊!一轉眼,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年書院的舊人就剩老朽一個了。”

宮北樓、霍思修等一眾學子皆上前見禮,“徐山長!”

徐胤臺望向霍思修,笑容和煦,“才思不錯……”

霍思修聞言,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多,多謝山長誇獎!”

“不過,年輕人行事還是不要太過於鋒芒畢露才好!”徐胤臺捋著白鬚,緩緩笑道。

霍思修一怔,坦然道:“去盡鋒芒,學生更無退路。”

徐胤臺笑了笑,不置可否。

蓮花形銅香爐置於方桌正中,以一炷香為限。

絹紙鋪就,彤管在握。霍思修遠望江波浩瀚,百感交集,遲遲不能落筆。反觀宮北樓那邊,洋洋灑灑的書跡已然躍然於紙上。

霍思修深吸一口氣,執筆揮毫,寫下開篇第一句:“梅落江北,依依江南,搖落知宋玉之悲,悽愴重重……”

一炷香後,兩幅絹紙懸掛於流杯池正中,任知宜不自禁地順著霍思修的賦誦讀而出,心中生出悲歌之感。

“憶荒歲兮飄零,惜豐年兮錦繡……江清不可俟,隨水亦逐流,義理不可明,生而匪存乎………”

衛樞席地而坐,慢慢地將手中茶盞放下,靜靜地聆聽著。

偌大的曲江之畔,安靜到能聽見江上的簌簌風聲。

讀罷良久,徐胤臺與範昉相視苦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霍公子更勝一籌!”

此時,沒有人再去在意宮北樓的江賦究竟寫了什麼,也沒有人記得安州王身邊那位少有才名,有望位列一甲的劉泰,所有人都記住了霍思修的名字,一個寂寂無名的房州落第舉子,在上巳節的這一天,寫出了足以令兆京紙貴的名賦。

任知宜走到霍思修面前,聲音低顫而壓抑:“霍書生,你欠我的銀子應該能還得上了。”

霍思修朝任知宜深深地作了一揖,“姑娘深恩,沒齒不忘!”

“不用這樣!”任知宜伸手扶他,雙眸閃動,“我說過,我有自己的私心,承不起你全然的感激。”

“不管姑娘有什麼樣的私心,都給了霍某兩個機會,霍某此生都會記得!”

任知宜訝道:“兩個?”

霍思修心中沉靜了許多,緩緩道:“一個向生,一個忘死!”

任知宜心中一動,猶豫道:“不出一日,整個兆京都會知道你的名字。如今你已聲名鵲起,我們約定後面要做的事,不需要勉強!”

“不會!”霍思修望著遠處重重青山雲霧,神情豁然,“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答應姑娘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衛樞遠遠地望著二人面對站立的身影,淡淡道:“走吧!”

“就這麼走了?殿下不去見一見任知宜?”

衛樞淡淡道:“七日之限已到,她會來找我的。”

蘇葉輕搖摺扇,緩緩嘆道:“此女著實不簡單啊!”

衛樞沉聲道:“靈州傳回來訊息,任平官聲清明,案子的確大有蹊蹺。”

蘇葉的眼神一動,“殿下想要重用她?”

“今日解州一派盛名盡喪,民間很快會起流言蜚語,她行事的確聰慧果敢。”

“不過……”,蘇葉喃喃自語道:“此女心思深沉,市儈狡滑,我總擔心她不會真心輔佐殿下……”

衛樞打斷他的話,“好了,那是後話。”

蘇葉摸著下巴,悠悠長嘆道:“沒想到,堂堂解州,百年才名,居然一朝盡毀。剛才我看宮北樓臨走時的眼神,陰鶩地讓人肝膽俱顫。”

“解州一派,在朝中驕恣跋扈日久,遲早會有這一天。”

衛樞望著愈來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