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覺得還是等你先定下太子妃之後,再將她接進宮……”
“母后!”衛樞眉頭擰得死緊,打斷了鄭皇后的臆想,“兒臣剛剛徵得父皇同意,在東宮設立七品女史一職。”
鄭皇后怔了半晌,反應過來:“你是想要封她做女史?為何?”
“她機敏善謀,堪為大用。”
“你……”,被氣得狠了,鄭皇后撫著心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話說得清楚明白,太子需要的是一個東宮幕僚,而非太子良娣。
任知宜斜靠在床架一側,雙眸中散出點點星芒,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不久,待鄭皇后拂袖而去,任知宜從門屏後面緩緩走出來。
衛樞微怔,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還好,高熱已退。
他眼窩發烏,下巴還帶些青茬,像是一宿未睡。
任知宜聲音發澀,“是殿下救了我?”
衛樞淡淡道:“你昨夜病急,高熱不退,試了各種降溫的法子都不成,萬不得已只好將你帶回宮中給太醫診治。”
任知宜低著頭,默不作聲。
天下能人志士萬千,以太子的品性,絕不會為了招攬她而故意引她入宮。
一切,不過是意料之外。
任知宜抬起頭,露出一張略帶病色的杏面小臉,蒼白卻不減姝色。
“殿下想讓我做女史?”
“姑娘願意嗎?”
任知宜輕笑,“我還有得選嗎?如今滿朝皆知我將是大胤第一位東宮女史,我和殿下已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衛樞的視線移到窗外,鉤月掛上天空,夜色漸濃。
“孤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姑娘若是不願意,孤自有解釋的辦法。”
任知宜雙眸微動,緩緩問道:“我若留京效力東宮,我爹的案子怎麼辦?”
“孤已稟明父皇,派出刑部官員親往靈州查辦此案,不日就會抵達。”
任知宜垂下眼眸,撲閃的羽睫洩露了她的糾結。
她沉默良久,衛樞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
任知宜一心想要踏遍千山,萬里行商,做一道自由自在的風,可是從靈州一路走來,見慣了時事多艱,心緒已然變了許多。
“我能不能問問殿下,前路所求為何?”
空蕩的殿宇內,燃香嫋嫋,窗外傳來陣陣鳥鳴,襯托得室內更加寂靜。
“海清河晏,四海清平。”衛樞背身而言,聲音沉鬱,透著幾分肅殺之氣。
內室的火燭快要燃盡,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任知宜望著衛樞如松如竹的背影緩緩出神。
凝思片刻,她淡淡地笑了笑,雙手交疊在前,伏拜下去。
“臣女立誓,願追隨殿下三年,盡己所能,助殿下成事。”
…………
細潤的水珠從柔嫩的頸間滑過,浴桶中熱氣蒸騰,任知宜撩起一抔水,將長髮打溼,以皂莢洗淨,披散於胸前。
洗去高熱帶來的全身粘膩之感,任知宜的眼神清明瞭許多。
她答應效力東宮之後,太子給她看了一份名錄,乃是上一屆進士科的三甲名單,讓她看一看其中有什麼蹊蹺。
其實,名單一入手,她便已看出端倪,可是當時她遲疑了一下。
一場科舉舞弊,太子重傷解州一派,已是引得朝堂不滿,繼續深究下去,她擔心會動搖東宮。
雀琴隔著門問道:“任姑娘,可要加水?”
“不用了!”
任知宜穿好中衣,將長髮拭乾。
雀琴進來,尾隨的宮女將三套衣服置於任知宜的面前,“這是織造局剛剛送來的新衣,殿下說,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心意,讓奴婢先拿給姑娘過目。”
藕色蓮葉裙、月白色織金縐紗石榴裙,還有一套水紅色的雙面菱紋百褶裙。
尺寸大小剛剛好。
“就這套吧!”任知宜指著那件看似簡單的藕色蓮葉裙,淡淡笑道。
子時已過,皎月當空。
任知宜手撐額角,隨意問道:“殿下是否已就寢?”
雀琴回道,“奴婢剛剛路過書房,見那邊還掌著燈。”
——
輕盈的叩門聲響在寂靜的夜空下。
“殿下,任知宜求見。”
“進來!”
任知宜進門時,衛樞正低頭執筆,案桌上摞著厚厚的兩沓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