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走進內室,瞧見任知宜赤著雙足踩在地上,嚇了一大跳,“任姑娘,你快回床上躺著。”
聽到宮女的驚呼,一位老者從外間跑進來,銀髮白鬚,雙目矍鑠。
三指搭於任知宜的脈搏上,過了片刻,老者捋著長鬚道:“脈象平穩,已無大礙。”
“照著此藥方,一日兩次煎服。”
他囑咐完宮女,接著朝向任知宜道:“姑娘是勞心過度引發的心腎陰虛之症,又碰上個庸醫以正虛邪鬱胡亂用藥,眼下捱過去便是沒事了,近日莫要勞累,安心靜養。”
待他走後,小宮女解釋道:“剛才那位是太醫院院首李太醫。”
任知宜點點頭,太醫說她心腎陰虛,初時醒來尚不覺得,坐了一會兒便感覺有幾分心悸。
小宮女扶她上床,掖好被角,“因為陛下傳召,殿下剛剛離開,若是知道姑娘醒了,殿下必然高興得很。”
任知宜淡淡地應了一聲。
此處是東宮。
許是她病急兇險,寶珠亂了章法,求到太子頭上。
她睜大著眼睛望著房梁。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在外人看來,她與東宮的干係再難以撇清。
之前的糾結,竟成了枉然。
“眼下什麼時辰了?”
小宮女道:“快至酉時,姑娘是不是餓了,要不要用膳?”
任知宜搖搖頭,她唇口發澀,沒有半分胃口,“我躺著有些悶,你與我說會兒話吧。”
“奴婢叫雀琴,姑娘想聽些什麼?”
“我想了解後宮的情況,別不知就裡,衝撞了什麼貴人。”
“宮中除了陛下和皇后,還有賢妃娘娘、德妃娘娘、齊嬪娘娘、慶嬪娘娘和柳才人……”
雀琴口齒伶俐,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後宮諸人的情況解釋清楚。
她說的與《兆京夢志》上記載的略有出入。
陛下不是四子三女,而是五子三女,最小的孩子剛滿三歲,是慶嬪娘娘所生。
“東宮中可有良娣?”
“沒有。莫說良娣,連侍妾都沒有。”
“哦……”
二人正說話之際,外間傳來聲音。
內室與外間相連,中間隔著一道鏤空梅蘭木雕門屏,可以清楚地聽到外間的談話聲。
“母后多慮了!”衛樞輕淡的聲音響起。
“樞兒,解州一派不只有文臣勢力,背後還有江南的世族,你這次何必把人逼到絕路上去!”
他們母子不知內室有人,徑直說了起來。
雀琴面色一白,瞥見任知宜作了個噓的動作,慌忙噤聲。
衛樞沉默以對。
鄭皇后伸手想要碰一下衛樞的臉頰,卻又停在了半空。她的嫡子,在外流落多年,回來時已經不是當年在她膝下玩耍的稚童。
如今,她只想保住現在難得寧靜的生活,對外面的一切選擇不聞不問,她的兒子卻並不是這樣想。
“罷了!”鄭皇后長嘆一口氣,“這些前朝之事,母后想管也管不了,留著讓你們父子煩心罷了。我只問你一句,預備何時大婚?”
“兒臣尚未及考慮!”
“未及考慮?”鄭皇后聲音陡然拔高,“你及冠已三年有餘,不立婚約,不納良娣,將好好的東宮弄得像個冷宮似的。單單儲君無嗣這一條,就足夠朝臣彈劾你百遍。”
“安州王何盧有意與皇室聯姻,我與你父皇都覺得可行,有安州做後盾支援,你的儲君之位當更加穩固。”
衛樞反應淡淡的,“何盧此人心思狡詐,兒臣不喜。”
“你喜歡他作甚?”鄭皇后無語,“喜歡懿靖郡主就成。”
懿靖郡主是何盧的獨女,何雙夏。
“聽聞那位懿靖郡主長得國色天香,明豔大氣,正好與你相配。她下個月進京,你先與她一見,若真得不中意,母后也不會非要逼你強娶。”
衛樞心中無奈,面上只得輕扯出個笑容,以安撫鄭皇后,“兒臣聽母后的。”
“還有一事……”
鄭皇后話語一頓,“聽聞你昨夜帶回來一個姑娘!此女是何人?”
坐於內室的任知宜聞言,眼皮一跳。
太子此舉過於招搖,連皇后都驚動了!
“她是靈州長史之女。”
鄭皇后沉思片刻,眼神中露出些許欣慰,“五品邊官之女,做你的良娣倒也尚可。只是,不宜太早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