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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離心

夕陽西下,仲春的日頭落得尚早。

天快要黑的時候,唐橘來了。

她甫一進門,便衝到廚房裡,就著水缸舀了一大瓢水,咕嘟咕嘟地大口猛灌。

連著灌了三大瓢水,唐橘一下子癱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你被渴死鬼魘上了?”

任知宜跨進廚房,湊到她身旁聞了聞,一臉的嫌棄,“幾日沒洗了?”

唐橘仰靠在椅背上,四仰八叉地哀嚎,“林老頭害我!”

盛了碗七寶飯端給她,任知宜玩笑道:“你這是辦上大案子了?”

“屁!”唐橘啐道:“什麼大案!一個破落戶喝多了,失足摔死了!”

任知宜奇道,“這案子如何去了大理寺?”

“別提了!”唐橘擺擺手道,“這死人的婆娘一口咬定是男人的弟弟害死了她夫君,而這弟弟早年曾救過林老頭的侄子,所以人家就求到林老頭頭上了。”

“既然是林大人交代的,你當盡心就好。”

“你瞧瞧!”唐橘指著被扯爛的袖子,無語道:“那婆娘蠻不講理,案發時她那小叔子根本不在京城,我把嘴皮子都快說幹了……”

嚥了幾口飯,唐橘漸漸平靜下來,想起來一件事,“院裡的女人是誰啊?”

“我義兄的同鄉的遠房表妹。”

被這曲裡拐彎的關係噎了一下,她悻悻笑笑,“你怎地突然發了善心?”

任知宜眉尖一挑,“我的香料鋪子需要請人。”

唐橘一邊扒飯,一邊嘖嘖讚道,“真行啊!你主子現在水深火熱,你在這裡紅紅火火地開鋪賺銀子。”

捱了個冷冷的白眼後,唐橘繼續道,“話說,你真得不繼續追查高期的案子了?”

“殿下要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而且高期的家人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

“曖?”唐橘眨巴著眼睛,“那你如今得空,幫姐姐個忙吧!”

————

唐橘的忙,是請卓老出山,幫她驗一回屍。

案子不大,死的人是城中一個破落秀才馮大郎,家裡有幾畝田產。

前幾日下了場急雨,山石松動。他喝得爛醉,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踩中碎石,滑下山坡,摔死了。

卓老的動作很利落,很快給了答案。

“摔死的。”

唐橘臉色一黑,“沒了?”

卓老冷哼一聲,擦乾淨雙手,也不理會她。

任知宜見狀,將氣得七竅生煙的唐橘拉到一邊,安撫下來。

接著拿出一個木盒,溫柔地遞上去,盈盈笑道:“卓老,這是送您的。”

盒子裡面,是一把柳葉刀,刀柄為鹿皮所制,握在手中堅韌綿軟,且不滑膩,更為獨特的是,刀刃薄如箋紙,日光之下泛出凌凌清光。

“這刀雖短,勝在刃薄鋒利,用來驗屍格外稱手,與上次送您的那柄正好配成一對兒。”

卓老見之欣喜,愛不釋手地摩挲了一會兒,“你這丫頭心眼子多得很,慣會投別人所好。”

“您喜歡就好!”任知宜淺笑道。

卓老慢悠悠道:“此人大概死於子時,致命之處是後腦枕骨。老夫覺得,他十之八九是被人推下去的。”

“你說什麼?”唐橘驚地跳起來。

“一般來說,不小心摔下去的人,腳骨多有扭傷,手臂多少也會有些擦痕,他全都沒有。後腦骨全碎了,應是仰面落地,依老夫看,不像是失足。”

唐橘怔怔地立在原地,肩膀頹喪地垂著,像被霜打過的茄子。

之前她問過馮家的左鄰右舍,都說他與弟弟馮二郎關係很好,馮父死後分家,兄弟之間還經常往來,加上二郎生意做得好,時不時幫襯長兄,因此唐橘先入為主,不相信馮家大娘子的話。

送走了卓老,唐橘繃著臉,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任知宜長嘆道:“阿橘,世上的冤案何其多,你又不是神人,焉能件件都弄得清楚!像我這樣,明明知道高期是被人害死,卻也是什麼都不能做。”

“高期的家人得了你那一萬兩銀子,巴不得一輩子不知道。”唐橘垂眸,悶聲道:“我這樁案子卻是不該!”

她默了半晌,“我走了!”

“去哪兒?”

唐橘挎上長劍,頭也不回,“我去找馮家大娘子問個明白。”

——

之前訂好的香盒出了點紕漏,任知宜請陸三爺幫忙從中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