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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隱瞞

煙波浩渺,水氣散在河面,盤旋繚繞。

倚窗而望,暮色春波,雲霞盡染,禹山於溧水之後,山巒秀致,蒼峰青翠。

一隻蒼羽白斑燕撲稜著翅膀,落在窗欞上,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音。

“凌雲樓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樓,單看這景色,便讓人心曠神怡。”

任知宜輕聲讚歎,緋紅色的羅紋裙襬在空中輕輕地劃出一道弧線。

“姑娘喜歡,隨時可來。”

紫檀黑漆桌案旁,一身黑色長衫的柳德手執青花纏枝耳壺,馥安茗茶的香氣氤氳而出。

“勞尚書大人親為,實在折煞小女子了!”任知宜躬身,雙手接過白玉茶盞。

輕啜一口,“好香!不愧是天下第一名茶。”

“姑娘若喜歡,老夫差人給姑娘送幾份。”柳德不以為意道。

聽他不作官稱,任知宜素手微頓,笑意不減,“柳尚書,無功不受祿!”

白玉茶盞中的熱氣升騰,拂於面前,嫋嫋如煙。

“也算不得無功。”

柳德臉長額尖,眉骨偏高,不笑時面帶肅厲,笑時又透著幾分奸滑。

“聽聞姑娘頗有經商的才幹,應國將有一批香料運來大胤,老夫想接這筆生意,與姑娘合作。”

這生意一本萬利,憑柳德的身份,與誰合作不行,偏要與她?

任知宜淺笑不語。

柳德翻了下眼皮,“說實話!老夫原本是瞧不上姑娘的,不過沒想到,連明澤也折在姑娘手中。”

明澤,是程可靖的表字。

任知宜覺得好笑,“所以,柳尚書開始覺得,我這個東宮幕僚還有些價值。

“呵……東宮幕僚!”

柳德眼瞼微挑,唇角凝出一個嘲笑的弧度,“姑娘真得以為自己深得太子的信任?若真如此,太子又怎會不告訴姑娘,他與安州王結盟一事!”

他滿意地看到一抹異色在任知宜的眸中閃過。

“明澤曾託我去殺那個致仕的禮部官員,那人卻被安州王的人救走,送到太子手中。姑娘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任知宜突然記起,在長公主府曾遇到一個頭戴斗笠,昂首踏步的男子,雖看不見那人容貌,觀其身形、氣質,與安州王極為相似。

那一夜被困暴雨中,景隨的話中亦是透露出此意。

柳德覷著她的神色,緩緩道:“既然得不到信任,姑娘這個東宮幕僚還有繼續做下去的必要嗎?”

茶盞捏在細白的指尖裡,白瓷瑩潤,與其相得益彰。

任知宜靜然不語,唇角噙出一抹淡淡的笑,“殿下做事自有原由,我只須做好分內之事。”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東宮幕僚!”柳德大笑道:“你入京行賄是為了救父,太子答應為你父翻案,卻遲遲不踐行諾言,你可曾想過原由?”

任知宜的笑意淡了幾分。

“其實……”,柳德悠悠道:“那份戶部的公文,一直都在太子手中。”

任知宜手上的動作一頓,一雙明眸黑得發亮。

“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是我從中作梗?”柳德嗤笑,“你別忘了!蘇葉是戶部侍郎。”

任知宜心頭重顫了一下,喉頭髮緊。

門開,柳府的僕從跪著進來,將茶煎換了新,動作乾淨利落,浸茶的時辰拿捏得剛剛好。

暮色漸深,夜霧罩著禹山,辨不清真景。

柳德憑窗遠望,感慨道:“自古謀奪大業者,皆心思難測,絕非良人。”

任知宜心跳猛地一促,呼吸亂了幾瞬。

對方的眼神似笑非笑,好似是看透了她心底的隱秘。

柳德緩緩道:“姑娘可能不知,在姑娘回靈州九死一生之時,太子殿下親自到安州接懿靖郡主進京。此事已傳遍朝堂內外,陛下與皇后亦甚是欣慰,只待定下太子妃人選。”

他覷了一眼她的神情,“姑娘是個聰明人,何必在一條錯路上走到黑呢?”

星子點點,橋影如月。

昨夜銀花散落、長街偶遇之景在她腦海中一一閃現。

任知宜咬著下唇,臉色由青轉白,彎曲的指節攥在一起,被掐到泛白。

柳德的聲音帶著幾分嘲意,“以姑娘的容貌性情,想來太子還是會為姑娘留個側妃之位的。”

若論殺人誅心,沒有比這句話來得更恰如其分。

任知宜瞳眸黑如漆墨,聲音冷過數九寒天,“柳尚書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