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亂草叢生,透著幾分荒敗之感,影響了景緻。
越至後院,這種感覺愈甚,連園中的僕從都透著沉沉暮氣。
唐橘指著後院中的一口大缸,“就是這個!”
缸水澄淨,小魚兒擺著細尾,在其中游來游去,嬉戲玩樂地不亦樂乎。
任知宜環顧四周,竟覺得這水缸是整個府中唯一有些生趣的地方。
推開臥房的門,內裡有個隔間。
房間昏暗,格窗關得密密實實,透不進亮光,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藥味兒。
程夫人坐在床側,面無表情道:“他們來了!”
暗色菱紋床幔掀開,露出一張灰敗的臉,兩頰凹成了碗狀,薄薄的皮肉包不住顴骨,只剩下一雙眼睛,流露出些許麻木。
誰能想到,當年大胤有名的美男子竟成了這等形銷骨立的模樣。
他被扶坐起來,整個人氣若游絲,“終於到了!”
衛樞問道:“程大人,為什麼?”
程可靖輕聲道,“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了!”
“當年國庫空虛,百廢待興。江南財稅,世家佔去八成。”衛樞微微一頓,緩緩道:“程大人用錯了方法,如今可後悔?”
“呵……”,程可靖劇烈地咳了半晌,“太子殿下想走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有生之年,當戮力而為!”
程可靖仰起下巴,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甚好……”
“程大人!”任知宜問道:“臣女也有一問,葛政到底是死是活?”
“他才華出眾,我本想留他一命,可惜……”程可靖幽幽嘆道:“咳咳……他的屍骨,埋在後院的桃花樹下。”
說完,他力不可支,向後倒仰下來。
程夫人福了一身,“麻煩諸位稍等,我想為夫君整理一下儀裝。”
三人出去。
過了半晌,裡面傳來咚地一聲。
唐橘大驚,卻見衛樞和任知宜紋絲不動,面色如常。
程夫人推門而出,聲音溫和而平靜:“我夫君自縊身死,這是他的告罪書,諸位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