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40. 心思

是夜,雨落安州。

城門關閉,二三十個流民靠坐在城牆下,草蓆鋪開,便是一方容身之地。

衛樞坐在一家酒肆中,望著外面燈火闌珊,街上行人稀少,步履匆匆。

一壺清酒,兩隻杯盞。

衛樞輕聲道謝,“這麼晚了!打擾店家歇息了!”

店家聞言一怔,頗有些受容若驚,“公子客氣了!我與家人就歇在鋪子後面,公子有什麼吩咐,儘管喊一聲就好。”

常年經營酒肆,南來北往的人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似這位公子般清貴無雙之人。

“公子是外鄉人吧?”

衛樞淡淡一笑,“我算是安州人,只是離開這裡很多年了。”

身後的暗衛眉宇微動,復又低下頭。

“怪不得從未見過公子。”

店家望著他執盞品酒的樣子,笑道:“公子喜歡這酒?”

衛樞的手微微一頓,緩緩道:“我父親喜歡。幼年時,他常帶我來你們酒肆,一壺酒,三文錢,打上兩壺,足夠他喝一個月。”

暗衛猛地抬頭,面上難掩異色。

太子的父親是當今陛下,陛下又怎麼會看得上這種小酒肆的酒!

被舊主顧誇讚,店家喜地笑逐顏開,“令尊頗有眼光,我家祖上釀酒,到我已是第三代。”

衛樞緩緩問道:“店家,安州這些年的日子可還好過?”

他的聲音清淡而溫和,像一個歸鄉的遊子在與家鄉父老閒談。

店家卸下心防,嘆聲道:“還算不錯!安州是王爺治下,除了稅重些,終歸是過了幾年太平日子,我們小百姓也不奢求什麼,家宅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氣啊。”

“城牆下的流民是……”

“那些都是從其他州縣過來的,王爺心善,常常搭棚施粥,收容外地來的流民。”店家右手指向街西的草棚,“那就是王府搭的粥棚。”

衛樞神色清冷,“安州王真是愛民如子啊!”

店家呵呵一笑,並未反駁。

————

夜裡疾風陣陣,吹得門框啷啷作響,屋內燭火昏黃,晦暗不明。

甫進屋內,即可見案後白牆上掛著一幅大胤堪輿圖,整個大胤的山川地脈所在,無不清楚明晰。

衛樞雙眸一縮,神色沉沉。

安州王何盧起身相迎,爽朗大笑,“本王再三筵請,殿下都不願意來府中,緣何今夜登門?”

瞥見衛樞的視線落在那幅堪輿圖上,何盧笑了笑,闊臂一揮引他上前,“這幅圖乃是陛下御賜,本王一直珍而重之。”

衛樞微微挑眉,想起當年聽說的一樁傳言。

據說,嘉以四年,驍騎將軍何盧連復三城,斬下叛軍大將的頭顱。當時遠離京城避難的皇帝聽聞此事,驚喜交加,下旨嘉獎,並賜下一幅大胤堪輿圖,希望他一鼓作氣,重整河山。

傳言竟是真的!

何盧軍功赫赫,卻在驅逐叛軍之後,主動交出兵權,只保留一個王爺的虛名,多年來守著安州一方偏隅之地。

比起專權結黨的景相,明爭暗奪的節度使,還有野心勃勃的江南世族,安州王何盧保持著為人臣子的本分,難怪能得到帝后二人的賞識。

衛樞眸中掠過一絲瞭然,清淺笑道:“王爺一片赤誠,孤也覺得,是時候該與王爺好好聊一聊了。”

從工部水部司調取的運河重船往來記錄顯示,案子發生當月,曾有一艘商船從靈州到達安州,衛樞是據此才猜到背後之人是何盧。

後來,何盧主動投誠東宮,誘逼應國使臣伊柘的好友,找尋高期之案的人證,都有他在背後襄助。

何盧闊步上前,拱手道:“本王已派單先生親往睢州,四日之內,定能替任大人洗刷罪名。”

衛樞眼瞼微抬,清淺笑道:“孤與王爺已合作數次,如何會不信王爺!”

何盧之前說,做下此案乃是因為與郭嘉之間的私仇,任平不過是受到牽連。所謂私仇,是數年前二人曾在京城為一青樓名妓大打出手之事。

“為了一點私情,王爺是不是有些太沖動了!”

何盧橫眉,神情冷肅,“那郭嘉害我痛失所愛,此仇焉能不報!可惜數月籌謀,竟沒能成功。”

“王爺的籌謀是靈州失糧,坐等郭嘉軍中譁變?”

何盧沉聲不語,算是預設。

衛樞緩緩問道:“三千石糧如今在何處?”

“有糧無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