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之技的確很扎手,但也不可怕。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他再厲害,畢竟也只是個普通人,又不是仙家子弟,十幾個人一起上,哪怕只是圍起來打亂棍,累也累死他!
他的命似乎很賤,因為他從來都是一副以命換命的姿態,要找個時機弄死他,似乎也很容易,但偏偏鄭九龍心裡不管多忌憚他,這幾年來,卻始終不敢出手!
因為多年來混跡江湖好勇鬥狠的經驗告訴他,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像路邊的野草一樣,你怎麼踩都踩不死他!
你拿大石頭壓住它,它會從石頭縫裡鑽出來!
你一把火燒了它,它會在忽然的某一天又露出頭來!
而像他這樣的人,一旦結下仇怨,只要他不死,他就一定會發了瘋一樣的復仇——因為他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命!以命換命對他來說就像渴了要喝水一樣自然!
與其跟他結仇,鄭九龍倒寧願往城北那些深宅大院裡某個有錢有勢的大老爺臉上吐一口唾沫——因為跟他們比起來,自己又成了不要命的那一個。
…………
腳步頓了一下的工夫,那人的目光已經又收回去了。
他就蹲在攤子後面,動也不動,也不說話。
在他身邊,那個麵皮白淨的小哥兒忙著給人拿魚過秤的同時,還要招攬一個新客人,他卻沒有絲毫要幫忙的意思。
此時鄭九龍的身前身後開始鬧哄哄的,他的手下人已經收完了那條街,拐過來了。
鄭九龍邁步走過去。
“陳樂又來賣魚了?”
他臉上露出笑容,若非滿臉橫肉,看起來倒真是已經有了些大善人的模樣。
認識他的人,沒人敢拿這笑容當真,但陳樂似乎當真了。
他剛給一個客人過完了秤,聽見招呼,扭頭看見鄭九龍,頓時笑著回應,“九爺好!見過九爺!”
說話間,顧不上招呼另外那位客人,他彎腰瞥了一眼,從攤子上抄起一尾看去少說也有五斤上下尾巴金黃的大鯉魚來,柳條麻利的往魚腮一串,打個扣,拎在手上遞過去,“九爺,來條魚吃吧!您總也不吃我們的魚,叫我們都不好意思來賣東西了!”
鄭九龍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又和藹了些。
猶豫一下,眼角餘光瞥見那人居然仍是那般蹲在地上,連頭都沒抬,似乎眼前這事情與他毫無干係似的,鄭九龍心裡微微有些不悅。
但他還是順手把魚接過來,笑呵呵的,說:“這魚可不小!”
頓了頓,他甚至少見地稱讚道:“這大野澤裡雖然有的是魚,但除了你們兄弟,可還真是沒人敢去捕!也好,我就吃你一頓魚!”
陳樂聞言笑起來,“謝九爺賞臉!”
恰好鄭九龍手下收“九爺錢”的人已經來到這攤子旁,那陳樂當時就扭頭對身邊的女孩道:“三丫,拿錢!”
那個被他稱作三丫的女孩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很快把手伸進懷抱裡的柳條筐,但鄭九龍卻道:“免了,免了!吃你這一尾魚就是了!”
陳樂卻笑呵呵地道:“要給的,要給的!九爺立的規矩,破不得!”
鄭九龍不再說話,只呵呵一笑。
名字叫三丫的女孩數了三十個錢出來,略有些不捨地遞給鄭九龍的手下人。
鄭九龍拎起手裡的鯉魚,衝陳樂一亮,眼角餘光瞥了蹲著的那人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開了。
片刻後,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賴老二追上去,小聲道:“那小子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看見您連眼皮都不抬!九爺,您一句話,我幫您把那小子剁碎嘍!”
鄭九龍聞言止步,拎起手裡的鯉魚看了看,搖頭。
他說:“等等,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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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算是開始啦,未來三年,或更久,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