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吐音,其聲鏗鏘;角音圓長通徹,中正而平,其音哽咽;徵音抑揚,嚱然有嘆息之音;羽音喓喓而透徹,細小而高。又有七絃,一弦屬土為宮,用八十一絲,聲沉重而尊,故象徵君;二絃屬金為商,用七十二絲,能決斷,故象徵臣;三絃屬木為角,用六十四絲,為之觸地出,故象徵民;四弦屬火為徵,用五十四絲,萬物成美,故象徵事;五絃屬水為羽,用四十八絲,聚集清物之相,故象徵物;後又加之文武二絃,上法七星,下合君臣之恩。
小女子剛才看您寫的琴譜,只覺得結構龐大,情緒慷慨激昂,但樂曲的定弦卻非常奇怪,第二絃竟與第一弦同音。正如小女子先前所說,一弦為君,二絃為臣,兩者本應有天壤之別,如今臣與君兩弦同音,會被視為有‘反君’之意。這種少見的定弦方式自然引起了小女子的注意,也更加好奇此曲背後的故事了。而曲譜背後的故事多有借古喻今之意,非常值得關注。”
聽完沁兒的解釋,沈熠內心有了些許觸動,沉聲道:“沁兒姑娘博聞強識,在下受教了!”說罷,他便將嵇康的生平與聶政刺韓王之事詳述了一遍。在場眾人聞言,都被深深地觸動了。
“好一個狂放不羈的名士嵇康,好一個有情有義的俠士聶政,難怪此曲中既有怨恨悽感、怫鬱慷慨之情,又有雷霆風雨、戈矛縱橫之勢。”沁兒感慨地道,“東家,剛才聽完您講的這兩個故事,小女子心有所感,對這首曲子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可否容小女子再彈奏一遍?”
“當然可以了。沁兒姑娘的琴聲宛如天籟,若是能有幸再聽一遍,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沈熠急忙道,“不過,在此之前,請讓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望姑娘能將此曲傳承下去!”
沁兒也有些觸動,端起茶杯,與沈熠碰了碰。沈熠方才講故事時說過,嵇康臨死前慨然長嘆:“《廣陵散》於今絕矣!”這是何等悲涼的心情。如今沈熠將這曲譜寫了下來,又說希望自己能將此曲傳承下去,不就是希望能以另一種方式紀念嵇康和聶政嗎?
放下茶杯,沁兒站起身來,正準備先去換件衣服,卻聽得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小英開啟門,見是先前為沈熠領路的龜奴。問過之後,原來是方遷到了,他特意來告知沈熠一聲。
聽到方遷來的訊息,沈熠讓沁兒待會兒再演奏,他要先去跟這位侍郎大人聯絡一下感情。
沁兒知道方遷的身份,便點了點頭,將沈熠送出了書房。她則原路回到臥房,沐浴更衣,為待會兒彈奏《廣陵散》做準備。自打小時候開始學琴,先生就再三告誡她:“琴者,禁邪歸正,以和人心。凡鼓琴,必擇淨室高堂,或升層樓之上,或於林石之間,或登山顛,或游水湄,或觀宇中;值二氣高明之時,清風明月之夜,焚香淨室,坐定,心不外馳,氣血和平,方與神合,靈與道合。”沒想到多年後,自己能做到的只剩下“焚香淨室”“氣血和平”了。
雅間內,方遷正優哉遊哉地吃著冰酪呢,見到沈熠進來,立馬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來,拱手抱拳,呵呵笑道:“沈老弟,好久不見,愚兄可要恭喜你這樓裡的沁兒姑娘成功奪魁啊!”
“方兄客氣了,快請坐。冒昧請你前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的安排!”沈熠也抱拳回道。
“無妨,正好趕上休沐,原本就打算來欣賞一下花魁姑娘的風采呢,正好收到了你的信,愚兄自然要赴約了!”方遷笑道,“還是你這地方好啊,無論吃的喝的,都讓愚兄好生羨慕。”
“方兄喜歡就好,今日可要敞開了吃喝,千萬不要跟我客氣!”沈熠也很懂事地附和道。
“那愚兄可就不客氣了,再來一碗這個!”方遷端起沒吃完的冰酪,對著身後的丫鬟道。
丫鬟道了一聲“是”便退出了雅間,如此一來,房間內頓時只剩下沈熠和方遷兩個人了。
“沈老弟,你那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呢?怎麼沒跟著,這不正常啊!”方遷好奇地問道。
“在門口守著呢,以免別人打擾!”沈熠意有所指地道,“方兄,這冰酪太涼了,還是少吃為好!這樓裡如今的師傅可都是被望月樓那邊的大師傅調教過的,飯菜的味道絕對正宗。”
“也好。”方遷道,“正好今日下值比較晚,怕沈老弟等急了,愚兄可是連家都沒回啊。”
正在兩人說話間,先前的丫鬟端了一碗冰酪進來,恭敬地放在方遷面前。正要退出去時,沈熠叫住了她,吩咐道:“去告訴廚房一聲,做些拿手的飯菜送來,可千萬別丟了我的臉!”
“是,東家!”丫鬟懂事地道。俗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