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剛離開不久,在一隊官兵和十多名衙役的保護下,一輛四抬大轎出現在沈熠面前。隨著一聲“落轎”聲響起,從轎子中走下來一個身著官袍的中年人,正是沈熠早些時候看到的那位在高臺上“演講”的定州府尹曾科。
方一下轎,曾科便注意到了曾定的狼狽模樣。儘管心中怒意叢生,但他卻沒有忙著發作。為官多年的他遠比剛當上折衝都尉不到五年的曾定老辣,一身分辨局勢、八面玲瓏的本事更不是曾定這個武人能有的。
由於沈熠此前只是遠遠地瞧見過曾科一面,此時靠得近了,他才注意到其模樣與曾定有幾分相似,因而更加確定曾科與曾定的父子關係。這更加加深了他對於這對父子同時執掌定州府的軍政大權一事的興趣,但目前局勢不明,他也沒著急開口。
曾科環顧四周,很快便將目光放到沈熠和趙雲溪身上。沈熠態度放鬆,一臉從容,見到他這個府尹並沒有露出任何驚懼之色;趙雲溪容貌不凡,氣質高貴,甚至沒正眼瞧過他這個府尹。多年為官的經驗告訴他,這兩人的身份絕對非同一般、因此,他必須小心行事,千萬不能讓目前的情況變得更糟。
“本官定州府尹曾科,不知兩位貴人來自何處?”曾科笑呵呵地迎上前來,假裝沒看到曾定,向沈熠和趙雲溪抱拳道。
沈熠見曾科存心與他演戲,他也不忙著揭穿,假裝驚訝地道:“喲,原來是府尹大人,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曾科雖然很疑惑“泰山”是什麼地方,但他卻聽出了沈熠話裡的客套之意,於是回敬道:“這位貴人太客氣了,本官不敢當。不知兩位貴人遇上了什麼麻煩,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兩位請儘管吩咐,本官一定竭盡全力,保證令兩位滿意!”
“曾府尹,我沒遇到什麼麻煩,遇到麻煩的是我的夫人和丫鬟。”沈熠冷眼看著演得很投入的曾科,語氣平淡地道,“以前在京都時,常聽別人說定州府是個山清水秀、政治清明的好地方,值得遊玩觀賞,我這才帶著夫人和丫鬟到定州府一遊。不成想剛到這裡就遇上了本地官員侮辱女眷、仗勢欺人、藐視國法的事,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曾府尹既是身受皇恩的朝廷命官,又是本地百姓的父母官,不知可否願意為我們這些個來自異鄉的人討個公道?當然,若是曾府尹存心包庇犯官,我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畢竟山高皇帝遠,我也擔心我們這一行人不明不白地死在‘水匪’手裡。”
都說“知子莫若父”,剛見到自己的兒子、趙雲溪等女子和四周躺著的那些熟面孔時,曾科便已經猜到了大概。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往曾定對定州府的女子胡作非為的時候,他可以憑藉父子倆手中的裡權力和在定州府經營多年的根基,將這些事遮掩過去。可這次,曾定意圖不軌的女子並不是定州府本地人,而且身份也不簡單,這讓他有些擔心。尤其是沈熠說他是自京都來的,言語間又提到了令他很是在意的水匪,這更是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草率行事。
“曾府尹,你怎麼不說話,不知你願不願意為我們主持公道,懲處這名犯官呢?”沈熠有些不懷好意地道。他見曾科的臉色陰晴不定,料想此刻的曾科定然這是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而他也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又推了曾科一把。
曾科恨鐵不成鋼地偷瞄了一眼一旁的曾定,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尷尬地賠笑道:“貴人放心,本官是朝廷命官,自然要帶頭遵守朝廷律法,嚴厲打擊一切違反法的人和事。只是不知貴人口中的‘犯官’是何許人也,可否給本官一個調查此案的線索?”
“曾府尹放心,那名犯官已經被我拿下了,就等著有司處理呢。”沈熠這時也不著急,瘋狂地展示自己那有些尷尬的演技,冷笑一聲道,“曾府尹有所不知,那名犯官的行為實在是可惡至極,他先是讓一群惡僕當街冒犯我的夫人和丫鬟。我的丫鬟原本不願多惹事端,再三警告,可那群惡僕卻得寸進尺,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口出汙穢之言。無奈之下,我的護衛只能正當防衛,讓這些惡僕暫時閉嘴。
我得知此事後,本想與指使這群惡僕的人好好談談,可又來了一個自稱是折衝府隊正的人,就那邊躺著的那個,那人一開口便自稱‘將軍’,還給我們扣帽子,說我們意圖造反。曾府尹,你說說,如果你是我,被一個人誣陷意圖造反,你會怎麼處理?
最可氣的是,我還沒來得及與那個自稱將軍的人講明白道理呢,又來了一個自稱‘定州折衝府折衝都尉’的人,就那邊那個隨意給別人下跪的人。此人最是可恨,曾府尹一定要好好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