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曾定的臉色變得漲紅,整個人活像是掉入了開水鍋中一般。他很想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辯解,可張了張嘴之後,終究還是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這些年來,他在定州府順風順水慣了,以至於丟失了離開師門前師父再三叮囑他應時刻懷有的敬畏之心。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報應竟來得這般迅猛而無情,直接將他這些年來苦苦積攢起來的自信和榮耀徹底給擊潰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就這樣放棄一切。可就在這至關危急的時刻,他的心裡突然傳出了一道聲音:“不,我不能就這樣接受如此失敗的自己,我必須得做出反擊才行。”
見曾定的神色漸漸堅定了起來,玄策不由得稱讚道:“不錯,不錯!雖然我這驚魂術只練了一層,威力很一般,但你能在關鍵時候扛下來,證明你的確是個值得培養的人。若是以前,我興許還能指點你兩招。但現在,你已經得罪了我小師弟,我也不好放你一馬。繼續出手吧,只要你能傷到我,你自然可以離開。”
一聽到“驚魂術”三個字,曾定好不容易恢復的神色又變得惶恐了。別人或許不知道驚魂術的威力,但他這個九陰驚龍掌的傳人卻對此瞭如指掌。他知道自己今晚攤上大麻煩了,但還是想盡可能地保全性命,於是假裝認慫道:“這位道長,真的不可以放在下一條生路嗎?”
玄策也沒想到曾定會突然服軟,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他轉身看向沈熠,想徵求沈熠的意見。他畢竟是個出家人,若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沈熠自然明白玄策的意思,但他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沉聲道:“三師兄,養虎遺患!”若是曾定一開始就放下身段,好好地向趙雲溪及芸兒等人賠禮道歉,他自然不會這麼決絕。事到如今,要怪只能怪曾定不知好歹,白白浪費了他的一番心意。除此之外,以他對於人性的瞭解,他很清楚曾定絕不是那種知錯改錯的人。
玄策聽明白了沈熠的意思,轉身唸了一聲道號,對曾定道:“出手吧。我還是先前那句話,只要你有本事傷到我,我自然會讓你離開的。”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曾定自然也明白自己現在只剩下一條路了。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調動全身所有的內息,朝著玄策攻去。可就在距玄策還有三步的地方,他突然改變了方向,轉而攻向沈熠。
玄策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曾定會有如此舉動,但他卻站在原地沒有動手,而是很唏噓地感嘆道:“自尋死路,小師弟果然沒說錯,‘自作孽,不可活!’”
眼看曾定馬上就要靠近沈熠了,沈熠卻沒有露出任何膽怯的神色,反而很挑釁地衝曾定豎了豎中指。而就在這時,原本踩著“四大金剛”的玄碩猛地轉過身來,不動聲色地回了一掌。
曾定感覺到了危險,急忙調動內息抵擋。可玄碩那雄渾的力量卻像是一頭受到驚嚇的大象一般,直接將他撞回到玄策身邊,隨後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見狀,沈熠冷笑一聲,嘲諷道:“曾都尉,男子漢大丈夫,你不跪天地君親師,偏偏要跪我師兄,這是何道理?再說了,現在也沒到過年的時候,而我師兄又是個出家人,就算你給他下跪,他也沒有壓歲錢給你。這樣吧,你此前說讓我給你跪下認錯,我現在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當然,你也不用給我跪下認錯,雖說我還有些家底,但也不想給你這種目無法紀、仗勢欺人的宵小之輩。你剛才言語間冒犯了我的夫人和我的丫鬟,只要你給他們賠禮道歉,並且保證日後會改過自新,我就不再為不難與你,怎麼樣?”
曾定本就被玄碩那一掌打傷,如今又被沈熠這樣嘲諷,瞬間氣血翻湧,噴出好大一口血來。隨後,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甘地盯著沈熠,一邊咳嗽一邊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身邊為何有此等高手?”
沈熠得理不饒人,冷聲道:“你不是說你對我的身份不好奇嗎,怎麼?現在又想知道我是誰了?可惜,我現在不想說了。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若你的回答令我滿意的話,我便放你回去。還有,不要再用‘朝廷命官’四個字壓我了,我既然敢做這些,自然是有倚仗的。希望你是個聰明人,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曾定雖然也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但他實在不願意這麼輕易就將自己的秘密告知沈熠,正在猶豫時,場外又傳來了一聲高呼:“府尹大人到!”
沈熠掃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見人數還不少,自語道:“好啊,今晚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定州府的大小官員一個接一個地都來了。”隨後,他對姜姝吩咐了一聲,讓姜姝趁機趕回館驛去,將禁衛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