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末卯初,素秋時節晨曦未劃破天際,露氣氤氳,經過一夜照明的宮燈,此時只剩星星點點的幾盞還在簷下閃爍著亮光。
每日這個時辰,負責採買的太監們便會推著幾大車的新鮮食材越過宮門送到御膳房。
庖長和庖人皆開始忙碌,為各宮主子準備早膳,司膳太監們也陸續排在膳房門口,等候為各宮送膳。
尤妙人在七劍和沉香的陪同下,眼瞅著幾個太監推了整整五大車的新鮮食材,剛一在御膳房的門口停下,她就帶著七劍和沉香出現,亮出代表寧王府身份的腰牌,取了夠吃五天的米糧肉菜。
“王妃怎的還親自來領,且這天兒也太早了……”典膳太監都憋不住連打哈欠。
“本妃要親自為王爺備膳,每日新運進宮的食材最是新鮮,本妃早起兩個時辰又有何妨。”才送進宮的肉菜米糧才能保證沒人下藥,水煮白菜吃了兩頓她就吃不下去了。
“昨日寧王府上的兩個侍妾來膳房領過食材?”尤妙人挑眉,言語不善似要問罪。
典膳太監收起哈欠,這寧王一家雖不受皇上重視,但好歹也是主子,他就算輕慢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回稟王妃,確有此事。”
“以後吩咐膳房不用給王爺和本妃送膳,只用給王爺的兩個侍妾送來一日三餐即可,除了本妃,寧王府其餘人來領東西一律不準發放。”說完,尤妙人轉身帶著七劍和沉香離開。
她那句話任誰聽,都會認為她是心存嫉妒,要與府上兩個侍妾爭寵,這才晨興夜寐不惜親自操勞。
領完食材,尤妙人裹緊鑲了一圈毛毛領的披風,趕緊回到他們住的小苑。
還要等一個時辰才天亮,她又鑽回被窩裡。
下半夜嬴陸離早沒影兒了,她一個人霸著床,睡到沉香叩門喚她洗漱去向皇后請安,她才悠悠醒來。
待她請完安回來,芷蘭和景芳站在小苑門口恭迎她,她們已經得知了王妃不准她們靠近小廚房的訊息,並且王妃一改往日的和顏悅色,對她們很不友善。
芷蘭原想先親近尤妙人,再近距離觀察她臉上疤痕的邊緣褶皺是否有異,這下連靠近一下都不成。
尤妙人當面下令,無論王爺在何處,都不准她們靠近。
每天她都親自帶著兩個婢女做好飯食,等嬴陸離回來一同用膳,夜裡嬴陸離一回來,她就把他勾進屋裡,不讓他去別處。
尤妙人把所有根因都歸到自己身上,芷蘭和景芳連嬴陸離的面兒都見不到,當然不能給太子和恭王傳遞出有用的訊息。
不知不覺她又站在嬴陸離這邊,幫了他的忙。
嬴陸離真該好好謝謝她,哼哼!
*
除了秋山植被茂密能欣賞到林景,行宮內也設了一處園子,栽種了各式名貴的銀杏,專供身在宮廷內苑的後宮嬪妃們賞景玩樂。
這日,尤妙人給皇后請安時,聽到皇后和幾位后妃談話,說午後要去璟園品茗賞景,她用過午膳,便叫七劍去通知芷蘭和景芳陪她一起去璟園。
戲本子裡專橫善妒的當家主母欺辱可憐無辜小妾,當然要有人看見才能廣為流傳。
當著皇后的面兒不成體統、撒潑胡鬧,皇后很快就會厭煩她,再懶得去管寧王府的事兒!
盡日苔階閒不掃,滿園銀杏落秋風。
走進璟園,眼前一條直直的平整路面用大理石鋪就,道路兩側的銀杏樹整齊有序栽種,往裡走,有四角簷亭赫然立在高大的銀杏樹下。
尤妙人在亭子裡落座,芷蘭和景芳摸不清她意欲何為,未得王妃一句賜座,她們只能像婢女一樣站著。
“本妃有些口渴,兩位妹妹能否為本妃端些茶水來?”尤妙人故作傲慢,隨意使喚她們。
芷蘭和景芳心頭憋悶,進了寧王府她們過得連丫鬟都不如!
芷蘭和景芳去端茶,尤妙人算著時辰,皇后也該要過來了。
芷蘭蓮步款款朝她走來,尤妙人正琢磨著要找個由頭當眾懲罰她們,以此來表現她這個寧王妃苛待府中姬妾。
她分心沒有留意,芷蘭身子突然下跌,奉茶的細指微微向上抬高了幾分,茶水驟然間朝她面門襲來。
尤妙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侍立在她身旁的七劍抬袖將潑向她的茶水攏住,內力一推,茶水朝著它來的方向潑了回去。
“大膽!本妃不過是讓爾端杯茶水,爾敢蓄意報復?!”尤妙人正好藉著由頭髮怒。
芷蘭被潑了一頭水,先是一臉懵,待明白過來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