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人準備筆墨紙硯。那人對活死人墓主人道,妹妹,開啟罷。林朝英便展開一幅卷軸,擺上桌案。
“那人卻棄了紙筆不用,象牙鎮紙上纏一個紅色針插,上面兩排繡花銀針。地上有個木桶,盛滿墨汁。那人看了卷軸,原來上面有畫。那人熟視良久,蘭指微翹拈起一針,說聲獻醜,開始作畫。
尹志平道,“難道他竟用繡花針代筆?”
“正是。原來那人慾以對面兩堵牆壁為幕,遊走其間,以銀針沾墨,逐點刺出,臨摹那副畫作。看那人意圖,竟要自上至下刺滿兩堵牆壁。且不說那壁高近兩丈,只兩壁間也幾有十丈之遙,要一針針刺完,小道士你猜要用多久?”
尹志平閉目搖頭,眼前浮現祖師堂宏大格局,東西對面兩堵牆壁他都曾參與粉刷,記得當時以十人之工,也足足花了一整天。
“說出來驚掉你下巴。那人刺完兩幅壁畫,只是一炷香。此前他出手替四人解圍,動作快到我眼前一花,什麼也沒見。這次作畫我看見了,卻是幾十上百個,滿廳滿堂遊走都是他身影。”
“遙遙相對兩堵粉壁上,華山論劍的大幅畫面磅礴而出,眾人皆作墨色,唯有一道人全身大紅,卓爾不群。
“王重陽走近那人,躬身一揖,道,閣下大作鬼斧神工,巧奪造化,如此厚禮,小道委實不敢當。那人擺手笑道,我亦有所圖而來,真人莫要多禮。王重陽道,莫非為了那部經書?
“那人點頭。王重陽面有難色,沉吟半晌道,恕小道失禮,這經書乃中原武林共有,小道忝負其責代為保管,卻不敢擅專,私自出借。那人躊躇道,這可就難辦了,要怎樣真人才肯出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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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陽道,閣下武功神出鬼沒,小道自知望塵莫及。只是守護九陰真經乃職責所在,雖頸血濺地,亦不敢不為。閣下武功既然以快見長,小道頗有利器,亦能打快。若閣下能勝,則小道已盡職守,無能看守真經,亦無可奈何,那時悉聽尊便,天下英雄須怪不得。
“那人道,如此甚好。王重陽貼身取了一串鎖匙,喚過全真七子中二人,各與一把,低低吩咐幾句,二人領命而去。我想那件物事必是極為重要,不禁好奇。
“過了一盞茶時分,腳步聲響,進來一隊道士,排作二列,每列七人,人人肩扛一杆火槍。卻不似尋常明火槍笨重呆滯。不見火繩,槍機夾一塊燧石,輕便靈巧。
“王重陽道,只此便是燧發槍。其前身明火槍本是抗金兵器,只因笨重狼伉,沙場轉戰不便,雖頗有威勢,卻不甚得力。小道費十年之工改造,終於成功。惜乎為時已晚,不能濟當年之危厄。悲夫悲夫!
“那人道,好,我便與你這利器比快慢。
“王重陽道,此乃必殺之器,人不能觸其鋒,閣下不可自誤。
“那人道,無妨,儘可放馬過來。
“王重陽嘆道,閣下天賦異稟,造化不易,何苦暴殄天物、不自愛如此?
“那人道,我講一個故事,有一天我聽說終南山在走路,以為神蹟,特來觀禮。到了一看,大失所望。原來是三根長繩的把戲。十萬人在後拖住,以助平衡,十萬人左前,十萬人右前,一左一右交替扯動,終南山便搖搖晃晃前行,憨態可掬。我雖感佩人力巧思妙奪天工,卻也失望於此非神蹟,並非愚公移山至誠感天動地。
“所以我想請真人移駕,同上黑木崖,共賞神蹟,觀摩武學巔峰之極景,並不揣冒昧,有一項功夫相授,便是這壁上作畫的繡花本領。真人天資超凡脫俗,學成後必能勝我,將以天地為幕,寶劍為針,無量功跡繡滿人間。
“王重陽沉思半晌,道,閣下初心,小道頗理會得。你我正魔殊途,勢不兩立,但天下武學到了巔峰,志雖不同,道卻可以相合。共同參研、發揚武學,創出幾門新功夫以饗後人,亦為美事。重陽並非刻板之輩,拘泥不化。閣下至誠相邀,小道感激涕零。不過……不過……
“那人等了半晌,也不見王重陽不過出什麼。那人微微搖頭,走到林朝英面前,凝視半晌,伸手拔下她一根頭髮,嘆道,妹妹也有白髮了,還等麼?我可要去了。
“我早已按捺不住,跳將起來,罵道,王重陽,你好沒臉!他自是好意,須不是害你。將熊熊一窩,你沒種,累這許多道士臉紅,連我都替你害臊。東方先生請留步,裘某不才,願追隨上山,也好教先生不虛此行。待我參觀領略了黑木崖絕頂神功,回來替你吹噓捧場。
“那人看了我,笑道,你想領略?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