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軍擊敗蒙古三個千人隊,喜訊傳來,大理國百姓群情振奮、歡欣鼓舞。
這日尹志平與郝大通正行軍間,忽見路旁搭設高臺,四下堆積柴草,正在點火焚燒。臺上一個女子,雙手反縛,漸漸被濃煙吞沒。臺下圍攏一群人,高叫,“燒死她!燒死她!”
尹志平見那女子眼熟,身形彷彿王真儀,不禁嚇了一跳,急叫軍兵撲火,無奈火已成勢,眾人只得徒然興嘆。郝大通一把沒拉住,尹志平已飛身躍起,一頭鑽入烈火,蜻蜓點水掠過高臺,順勢抱起女子縱身而下,熊熊大火中逃出生天。
尹志平拭去女子臉上黑煙,看了半晌,不敢貿然相認。
那女子嗔道,“才幾天不見,就認不得了?”
尹志平聽出聲音,果然是她,鬆了口氣,道,“蒙古人燒你也還罷了,怎的大理人也燒你?”
王真儀揚起衣袖遮臉道,“我這副模樣,瞧不得了。”
尹志平笑道,“一張臉黑咕隆咚,隻眼白和牙齒是白的。”又正色道,“即便如此,姑娘一雙眸子仍舊亮如星辰,湛然若神。”
王真儀嫣然一笑,隨即嘆道,“我夜觀星象整晚不睡,他們說我是巫女,裝神弄鬼。我推算今日有天狗食日,他們不信,這便要燒死我。”
尹志平也頗感懷疑,道,“今日麼?什麼時辰?”
王真儀手遮額上,望了望天色,道,“也差不多了。”
郝大通在旁哈哈一笑,道,“這響晴白日的,哪裡會……”
話音未落,天光便暗了一下。
尹志平吃驚不小,看陽光依舊刺目,不能直視。王真儀扯了扯他衣袖,低聲道,“快走。”
尹志平奇道,“你算的準了,他們便不得不信你。為什麼走啊?”
忽聽人群中叫道,“怎麼樣?她定是女巫無疑,下了咒叫天狗吃太陽。快燒死她!”
頓時一呼百應,聲勢浩大。
尹志平趕緊拉了王真儀便跑,回頭叫道,“郝師叔,我去去便回。”眾人不依不饒,緊緊追趕。尹志平暗想,有這力氣對付蒙古人不好麼?偏要與一個女子為難。
天光很快暗下來,二人離開道路,躲入灌木叢,人群擾攘追過,二人迴轉,左近是好大一片樹林。二人躲入樹下,天已全黑。天光再亮時,忽見地上躺著一人,王真儀驚呼一聲。
那人一躍而起,怒道,“你叫些甚麼?輕一點。倘若驚了我的蘑菇,長得不大,我洪七公打狗棒可不饒人!”
尹志平看他五旬上下年紀,體格強壯,只一個肚皮高高隆起,顯得累贅,地上一個硃紅葫蘆,腰插一根綠竹杖,滿面怒容,身上鶉衣百結,洗的倒是乾淨。再看地上,雜草裡是一叢野生菌菇,灰白色才出地面,苦不甚大,不堪採摘。
王真儀妙目流轉打量一眼,噗嗤一笑,道,“原來是你老人家養的雞樅。”
洪七公奇道,“這個就叫雞樅麼?我只知它味道鮮美,差一點就趕得上叫花雞。”
王真儀不屑道,“叫花雞算什麼?論起吃雞,大理的汽鍋雞才是雞中極品。打個比方,叫花雞若是北丐,汽鍋雞便是南帝。”
洪七公初聽愕然,隨即大笑。
王真儀道,“有句話說叫花子吃死蟹,只只好。想來叫花雞與死蟹也差不多,打發打發叫花子罷了。我們大理國皇帝呢自然吃汽鍋雞,氣死天下叫花子。”
洪七公沉下臉,道,“誰說叫花子吃死蟹?我從來不吃的。你們段皇爺如今已是蒙古人的階下囚,想吃叫花雞也吃不到呢。”
說罷大笑。
王真儀道,“叫花雞有什麼好?也不知哪裡偷來的大公雞,連毛也不拔,臭烘烘的裹一塊爛泥,埋進灰堆胡亂煨的半生不熟,吃起來一股土腥氣。”
洪七公上下打量她,奇道,“聽你講的倒也有些靠譜,看你模樣也有幾分我丐幫模樣,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真儀笑道,“總之我不是你丐幫中人。”又向尹志平道,“喂,你見過丐幫的偷雞賊沒有?他們的手段高明的緊呢,先撒一把米引雞來吃,米里混一小塊豬油,豬油裡頭藏了釣魚鉤。雞一吃下豬油,偷雞賊就收鉤,那隻雞一聲也叫不出,便被釣走了。”
尹志平嘆道,“果然高明的緊。”
王真儀道,“最高明的還在後頭。雞中了計自然生氣,便要拼命掙扎。說時遲那時快,偷雞賊一把抓住它腦袋,提起來手裡輕輕一轉,雞身子扭動,脖子喀的一下就斷了,一點力氣不費,一點聲音不出,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