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長的、無形的電線在腦子裡面攪動。路易斯痛苦地叫道:“別折磨我了,請別折磨我了。”
他摸索著開啟收音機,聽到了瓊的關於鑽石生鏽的歌曲,她那甜甜的、鎮靜的聲音使路易斯平靜下來,等到瓊的歌聲停下來的時候,路易斯覺得自己能繼續開車了。
路易斯到了校醫院後,先跟查爾頓打了個招呼,然後一頭鑽進盥洗室,以為自己一定看上去糟透了。事實並非如此,他只是眼眶有點發黑,不過不嚴重,連瑞琪兒都沒注意到。他往臉上拍了些涼水,然後擦乾了,用梳子攏了攏頭髮,接著走進了辦公室。
史蒂夫和那個印度醫生哈都已經在辦公室裡了,兩個人一邊喝咖啡,一邊整理病例。“早上好,路易斯。”史蒂夫打招呼說。
“早上好,二位。”
哈都說:“希望今天早上不會像昨天那樣。”
“但願如此,不過你可錯過了昨天那精彩的一幕。”
史蒂夫笑著說:“哈都昨晚上也看到了夠精彩的一幕。哈都,你給路易斯說說。”
哈都邊擦眼鏡邊笑著說:“凌晨大約一點左右有兩個男孩送來了他們的一個女朋友。你知道,為了慶祝重返校園他們大喝了一頓。女孩喝得爛醉,大腿上劃了一道口子,我告訴她至少要縫四針,不過不會留下疤痕的。她對我說,那就縫吧。於是我就俯身像這樣開始給她縫起來——”
哈都演示自己俯身去處理那看不見的大腿。路易斯開始笑起來,邊思忖著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哈都接著說:“我正縫著呢,那女孩吐了我一頭。”
史蒂夫忍不住大笑起來,路易斯也大笑起來。哈都靜靜地微笑著,彷彿這種事他已經經歷過成千上萬次了。笑聲過後,路易斯問:“哈都,你值了多長時間的班了?”
哈都回答說:“從半夜開始的。我該下班了,不過我想多待一會兒,跟大家問個好再走。”
路易斯握了握哈都棕色的不大的手,說:“噢,你好,現在你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
史蒂夫說:“我們幾乎都快查完了病例了。哈都,該說哈利路亞(讚美上帝之語——譯者注)了。”
哈都笑著說:“我才不說呢,我又不是基督徒。”
“那就唱唱《即刻的因果報應》合唱曲或是什麼別的歌。”
“願佛祖保佑你們。”哈都還是笑著說,然後走出門去。
路易斯和史蒂夫靜靜地注視了哈都一會兒,然後彼此互視,突然大笑起來。對路易斯來說,沒有哪次大笑像這次感覺這麼好,這麼正常。
史蒂夫說:“剛才我們把所有的病例整理完了,今天可以掛牌歡迎那些稀裡糊塗的藥品推銷商了。”
路易斯點點頭,第一個藥品推銷商將在10點鐘到。正像史蒂夫開玩笑說的那樣,星期三可能是單調的日子,而星期二卻一天都會令人高興的。史蒂夫說:“老闆,給您提個建議。我不知道芝加哥的那些推銷商是什麼樣的,可是這兒的推銷商什麼都推銷,從用於11月份出外到阿拉嘎石去打獵用的奶製品,到去班格的家庭娛樂廳的免費保齡球票。有一次一個傢伙竟向我推銷一個可充氣的朱迪洋娃娃,向我,一個醫生助理推銷洋娃娃!他們要是不能賣藥給你的話,就會勸你買那些玩藝兒。”
“應該買那個朱迪娃娃的。”
“才不呢,那是個紅頭髮的娃娃,不是我喜歡的那種。”
路易斯說:“好吧,我同意哈都說的,只要今天別像昨天那樣就行。”
十八
10點了,阿普昭恩的藥品推銷商還沒來。路易斯等不及了,他給註冊辦公室打了個電話,一個叫斯太普頓太太的回話說她馬上會送一份關於帕斯科的記錄來。路易斯剛掛了電話,阿普昭恩的藥品推銷商來了,他沒向路易斯推銷什麼藥品,只是問他是否有興趣買打折的新英格蘭愛國隊的季度賽票。路易斯沒買。那個傢伙抑鬱地說了句“我想你也不會買的”,走了。
中午時,路易斯走著去了一家快餐店,買了一份金槍魚三明治和一杯可樂,帶回辦公室,邊吃邊看帕斯科的記錄。他想找出些與自己和北路德樓以及寵物公墓有關的資訊來,也許這小夥子生長在那兒,或是在那兒埋葬過一隻貓或狗什麼的,這樣路易斯也能對所經歷的事有個合理的解釋。
但路易斯什麼線索也沒找到。帕斯科來自新澤西,到這兒來學電子工程的。在那幾張紙上,路易斯一點也沒發現他們兩人之間有任何可能的聯絡。他用吸管喝完了杯中的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