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舌頭不小心被自己咬了一下,出血了。他感到自己的思緒仍在漫遊。
“一個雞蛋還是兩個?”瑞琪兒停在了樓梯口問。
“兩個,剪的。”路易斯回答,他幾乎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心裡直在感謝上帝,妻子沒進來。
“一會兒就好。”瑞琪兒說,轉身下樓了。
路易斯閉上眼睛想鬆口氣,但是黑暗中他見到了帕斯科亮閃閃的眼睛。路易斯馬上睜開眼睛,擺脫這些念頭,迅速行動起來。他看了一下,毯子不髒,沒事,但床單得換掉。他把兩條床單揭下來,分開團成一團,拿到走廊,放進了洗衣桶裡。然後他幾乎是小跑著進了洗澡間,開啟水龍頭。水熱得不得了,幾乎要燙傷他了,他也不在乎,急匆匆地把腿上和腳上的泥巴洗掉了。
洗完後,他覺得好多了,也能控制住自己了。正在擦乾身子時,他忽然想到那些殺人犯做完案、消除了各種證據後,大概就跟他現在的感覺差不多吧。他開始大笑起來,一邊擦乾身子,一邊大笑,他無法控制自己不讓自己笑。
瑞琪兒叫道:“嘿,樓上的,有什麼那麼好笑的?”
路易斯仍然大笑著喊道:“保密。”他感到驚恐,但恐懼也止不住他的大笑。他想到自己把床單放進洗衣桶絕對是最好的舉措。丹得麗芝太太一週五天來給他們打掃衛生、洗衣服。瑞琪兒永遠也不會看到那些髒床單,而等到她把床單鋪回床上時,床單已經乾乾淨淨的了。路易斯想也許丹得麗芝太太可能會跟瑞琪兒提起這事,不過,他又覺得不可能。丹得麗芝太太可能會對她丈夫小聲議論克利德夫婦在玩某種奇怪的性生活遊戲,不是用顏料畫著玩,而是用泥巴和松針而已。
這想法使得路易斯越發大笑起來。
路易斯直到穿衣服時才停止了咯咯嘎嘎的大笑,此時他也覺得好點了,為什麼會覺得好些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不過確實好多了。房間裡除了他的床上有些亂外,一切都很正常。他已經消除了一切“罪證”,想到這個詞,他腦子裡感到像中了毒一樣。
路易斯想,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莫名其妙地做些怪事的原因。在西方世界人們無法找出事情的前因後果時,他們對這些不合邏輯的事就採取這種行動。也許某天人們在自己家的後院看到一個飛碟靜靜地在空中盤旋時,看到下了一陣青蛙雨時,感覺到沉寂的夜裡有隻手從床下伸出抓撓著他光著的腳時,他們的腦子就是這麼反應的吧。人們會嘰嘰咯咯地大笑一陣,然後又大哭一陣,總是一種自我發洩,不會精神崩潰的,而恐懼卻像腎結石一樣毫髮無損。
路易斯走下樓來,看到兒子正坐在椅子上吃可可熊牌的麥片粥,弄得滿桌子都是,他坐著的高腳椅子上的塑膠墊上也全是粥,就像在用粥洗墊子似的。
瑞琪兒端著他要的雞蛋和一杯咖啡從廚房走出來說:“路易斯,你剛才在笑什麼?你在樓上像個傻子似地大笑不停,把我嚇了一跳。”
路易斯張開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麼,於是他講了一個上週在市場聽來的笑話——有關一個猶太人買的一隻鸚鵡,它只會說一句話,就是:“香龍牌的洗髮水倒了。”
路易斯剛講完,瑞琪兒就大笑起來,兒子也跟著大笑起來。
好了,我們的英雄已經把一切罪證掩蓋過去了——那粘滿泥巴的床單和浴室裡傻子般的大笑。我們的英雄現在該讀讀報紙了——或者至少說看看報紙了,這樣早上就跟往常一樣一切正常了。
路易斯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開啟了報紙。腦子裡很是輕鬆:好吧,幹得不錯,你表現出對這件事無動於衷,事情就到此為止……除非某個風高夜黑的晚上和朋友們坐在篝火旁在談論些無法解釋的怪事時,你可以談談這事,因為在風高夜黑的黃火旁說的話人們都不信以為真的。
路易斯吃完了雞蛋,親了親妻子和兒子,臨走前看了看白色的洗衣桶,一切正常。路易斯從車庫裡往外倒車時看了一眼通往山上的小路,也是一切正常。不用害怕得毛髮倒立,對這事無動於衷好了。
路易斯開車走了10里路時,突然渾身發抖,抖得很厲害,他不得不開下2號公路,停在離東緬因州醫療中心不遠處的邢氏中餐館的停車處。帕斯科的屍體就在東緬因州醫療中心被處置的。帕斯科再也不能來中餐館吃蘑菇蓋盤這道菜了,哈哈哈哈。
路易斯覺得抖動使得自己身體都要變形了,他感到無助和恐懼,不是害怕任何超自然的東西,在這晴朗的大太陽下,他不害怕什麼超自然的東西,而只是害怕自己可能會變瘋了。他覺得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