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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焦渴病

顧低頭收拾那漠蠶紗,祈寒酥凝視著他的後頸,她的五指微微抽動了一下,只覺得骨節有些發癢。

她知道人的後頸上有一截骨頭,只要一捏,人就會死。

鎮痴寮裡的焦渴病人,到了無可救藥時,都會被金針刺脊,或者直接捏碎,一瞬間就會結束他們的苦痛。

只是她還從來沒有試過,殷爺爺從來不讓她動手。

在鎮痴寮裡,丹若和殷爺爺是不許她插手“處理”那些無可救藥的病人的。按他們的說法,就像吃慣了素的野獸突然開了血食,沾一點兒就沒有回頭路了。

酥餅一直很聽話,街坊糾紛時對方做得再過分,她也是見血就收,從不趕盡殺絕。

但此時此刻,她突然產生了一絲好奇……

捏斷一個人的後頸會是什麼樣呢?會比捏碎一塊石頭要容易嗎?

高文躍毫無所覺,還在喋喋不休。

“……常言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我穿得好一點兒,也是為了以後讓你過上好日子,免得你後半輩子都在這瘋人院裡,也被帶成了個瘋子,我這是在救你,知道吧。”

是啊,瘋子,姆姆說過,她不能讓文躍發現她是瘋子,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對呀,就嫁不出去了。

酥餅抬起眼,平日裡滿是懵懂的清澈眼眸一點點沉了下來。

祈寒酥像一隻巡獵的夜獸一樣上前兩步,就在她輕巧的影子覆蓋在高文躍背後時,另一個人影從門外走進來,一把抓住高文躍的衣領,像猛虎叼起一隻豺狗一樣,將他拖了出去。

是白狸。

“你幹什麼!”

白狸一把奪下他手裡的漠蠶紗,不由分說,二次把他高高拋起,丟在了院子裡同一塊石板上,摔得眼冒金星。

“那是祈姑娘的東西,她沒有答應,你拿走,就是偷盜。”

這梅開二度的一甩,讓高文躍的憤怒被恐懼取代,他不敢看白狸,抬頭對著祈寒酥發火。

“你……好,左右城主府已經欠了我一個人情,我今天就搬到城主府去,祈寒酥!你不親自押著他來道歉,別想我和你如期完婚!”

說完,他罵罵咧咧地離開。

白狸沉默了一下,先是撤出祈寒酥的閨房,在門檻外面和祈寒酥保持了一些距離,才猶豫地說道。

“祈姑娘,我是不是……耽誤了你的婚事?”

被這麼一打岔,祈寒酥眼底蘊含的殺念慢慢斂回去,視線從高文躍踉踉蹌蹌的背影上收回來,轉向眼前重傷初愈的新幫工。

“是殷爺爺教你這樣做的嗎?”她問。

白狸拍了拍漠蠶紗上沾到的灰,小心翼翼地放下來,很老實地抱起柺杖退到一邊,慢吞吞地答道:“殷老交待了,不能說是他指使的。”

好吧,等姆姆知道,又要生氣了。

見祈寒酥垂著頭嘆氣,白狸覺得自己大概是做過頭了,正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袖子被少女扯了扯。

白狸回過頭,只見對方向他伸出一根尾指,要跟他拉鉤鉤。

“那咱們串個供,姆姆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我乾的,這樣你就不會被趕走了。”酥餅說。

“可是……”

“流落街頭很慘哦,會被賣到鹽場去,一天只給你倆窩窩度日。”

“嗯,那……謝謝你。”

他五指屈伸了一下,抬起手,尾指閃電般地跟她的沾了一下,就迅速撤回,轉身又回屋去了。

正巧,這一幕讓剛倒茶出來的殷爺爺瞧見,蒙在黑紗布後面的眼睛似乎有了些許亮光。

這個新來的年輕人雖然傷了腿,但乖巧懂事,容貌也端正,若是出身良家……

想到這裡,殷爺爺似乎又顧慮重重,搖了搖頭,陷入沉思。

他喝了口茶的功夫,門外響起一陣騷亂聲。

“丹若大夫!丹若大夫在嗎?!”

祈寒酥和殷爺爺同時望向門口,只見一群穿著城主府護衛衣裳的人抬著一個血淋淋的男人走進來。

祈寒酥不免有些緊張。

她想起那張追殺令的事,城主要殺一個外地人,層層外包到她這兒,結果她沒去成,北叔邀請她撿臘肉她也沒答應。

不會正好和這件事有關吧?

“你們當我這鎮痴寮是什麼地方,什麼人都往這裡塞?”丹若整理著沾血的衣袖走出來,見到烏泱泱的一群人走進來,語出不滿。

說話的是城主府的秦教頭,見了丹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