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下來的西山夜色湧動,天上那一彎月撒下光輝,短暫驅散了部分黑夜,這時林中時不時傳來的鳥鴞。
何舞觀察了許多日後,選擇今天漏夜前來挖墳,到了墓碑前她左看右看,確定四周除了自己再無他人後,開始挖頭部位置的土。
她不是什麼弱女子,在家中便會開墾荒田,自然不懼這一點辛苦。不過一會,就見到了地下仍然嶄新,絲毫沒有褪色的棺板。
上面雕紋刻畫繁複,何舞將四周的土都挖開,然後找到了機關一摁,棺蓋便開了足一人爬出來出口,見到了陷入沉睡中的明琅。
她仍然是一身嫁衣,眉目寧和,嘴畔有所有若無淡笑,臉似朝瑰含露,不遜仙姿玉貌。
何舞連忙將藥丸拿出來,然後小心餵給了她,緊張等待對方醒來。
還好事情如她預料那般,明琅眼斂微動,幾個瞬便睜開了來。
“何舞。”
何舞鬆了一口氣,她連忙將人扶起來:“還好你醒了,不然我就是罪人了。”
心中大石頭放下地,何舞扶著她,忍不住叨叨:
“還好是要吃這藥後才能醒管用,否則這幾日人走又來,硬生生推遲了你出來時候,真怕你憋死在地下。”
“真如此,那這是我的命了。”
明琅沒有在意,藉著她的手踏出棺材,轉頭笑著打趣道。
她們能做的都做了,再不盡人意也沒有辦法了。
“胡說什麼,也不嫌晦。”何舞將她袖口上沾的泥巴去掉,不贊同回道。
現在明琅穿的嫁衣,兩人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齊力將墓儘量恢復原樣。
明琅撫掉碑頂上的泥土,端詳上面的字。
“可到底是開啟過,跟原先的墳堆始終有出入。”都到了這一步了,她也不希望功虧一簣。
何舞早就考慮到了,她爽朗說:“不用擔心,你放心好了,我看今夜必定下場暴雨,本就是新墳,被雨水衝倒了些也實屬正常。”她揚了最後一次鋤頭,蓋上土停下了手。
最主要是她只挖開了部分,並沒有大動干戈,經過連夜暴雨,什麼痕跡都會被沖刷乾淨。
說著兩人便準備儘快離開西山,這時候竟然有馬蹄聲朝這邊而來。
何舞臉色瞬間白了,現在怎麼來人了?她有些慌忙看向明琅,明琅倒是鎮靜了許多,示意趕緊躲去不遠處的樹後。
其實她心中也有些緊張,難道是越觀瀾嗎?同時她腦中猜測間閃過了其他人身影。
“二皇子,這墓似乎......”
隨從打量了下,正準備說之時,在對方禁聲示意下將嘴閉上了。
楚頤走到墓碑前,涼風掀起他繡著青竹紋的衣袖,他的指尖落在了琅字上,順著雕刻紋路劃了一遍。
明琅屏住呼吸,她能看清楚來人,心中詫異幾分,竟然是楚頤?
她還以為這人此生都不會再回京城了。
楚頤將手收回,突然勾唇用在場幾人都聽見的聲量,溫柔有力道:
“故人既已離去,望萬珍重。”
既然走了,那便莫要再回來了。
......
“嚇死我了,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會不會去揭發你?”何舞憂心忡忡上了馬車。
明琅想起楚頤那句話,毋容置疑,定是知道了,但是對方顯然是願意只作不知。
明琅將茶杯中水一飲而盡,過了幾瞬說:
“他不會那樣做,說起來何舞期間都還有誰來過?”
楚頤的出現實在是意料之外,明琅握著杯子,心中隱約異樣。
何舞搖頭,然後將認識的來人們都一一說了一遍,明琅靜靜聽著,陸從文,如玉,新月小翠都來過。
獨獨沒有越觀瀾,說起這個何舞也有些奇怪,她撐著下巴說:
“那人對你如此看重,怎的偏偏沒來過一次?”
事已至此,明琅已經不想再多加猜測了,只要沒有被越觀瀾發現破綻,那就萬事大吉。
“不管那麼多,此番多謝你了,將你牽連其中,是我連累你了。”
馬車窗簾外夜色湧動,看不清前路。
何舞坐直身軀,她說:“你這是說什麼話?當日若不是你救了我,我還能活蹦亂跳在這同你閒聊?有道是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謝謝,如果不是你,我確實再無其他法子了。”
明琅將一個荷包拿出來,遞給了何舞,她想起了程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