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文沒有就這樣離開,長陽侯去了碧水城,華陽長公主又莫名消失,至於剩下的兩兄妹......
陸從文收回視線,檢查了放帖內容,吩咐侯府下人們將新帖子送出去,然後著手準備喪事。
一通忙下來已經是深夜,還好他自小往來侯府,這裡有他常住的客房,倒也不愁居住之地。
“唉。”
他站在窗前,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想起了那銀髮,思索這輩子越觀瀾恐怕都難走出今日了。
更何況他又如此執拗,非明琅不可。
他揉著臉皮,本來天亮就該是大婚,現在成了這番悲劇收場。
“陸從文?從文哥哥你在哪裡?”
越如玉語調不穩,聲音從院門外一路到他居住地方。
陸從文聽見後,連忙開了門,扶住了要被絆倒的越如玉:“怎麼了?”
只見越如玉喘著氣,她看向陸從文,除了他,自己實在不知道叫誰了:
“快去,哥哥他瘋了!”
陸從文神色一變,示意跟在後面的杏兒扶好越如玉,然後加快腳步去了薔薇院。
到了薔薇院外,到處是喜字,並蒂蓮,鴛鴦花團剪紙,明琅逝去突然,趕在了佈置日子之時,這些之前自然都還沒有來得及張貼上。
可人已經逝去,再貼這些就意味驚悚了。
佈置這些的婢女們都靜默無聲,神情肅然又懼怕,低著頭不敢多看其他一眼。
陸從文長吸一口氣,他進入院子中,除了通往住院的道路,剩下的空餘位置都被紅箱子佔的滿滿當當,上面也貼了喜字和大紅綢結。
這些箱子有一部分他曾見過,本該是放在越觀瀾新官邸中,作迎娶之時用。
陸從文眉頭直跳,他邊走邊吐出心中的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三兩步走進去,越觀瀾站在波斯鏡前,頹廢一掃而空,他身形欣長,往日皆是霜白衣裳,今日緋紅喜服穿上後倒是更襯其俊美。
越觀瀾透過波斯鏡子,看見了身後出現的陸從文:“子集,我是不是該將發染黑,大喜之日一頭白髮意頭不好。”
可陸從文忽略掉這句話,而是說:“你這是...是要同明琅妹妹成冥婚?”
陸從文知道他從年少時候認定了明琅,終日所思。
但現在人死後,越觀瀾還要行冥婚,這也著實令他大吃一驚。
“你已經打算這輩子不再娶妻生子了嗎?”
陸從文透過珠簾隱約看見了拔步床上垂下的嫁衣衣袖。
“是,我襲爵後還會為那孩子請封世子之位。”
越觀瀾沒有在意,撫平了衣袖的微皺淡聲說。
“先不說那孩子是男是女,那孩子若為侯府世子,未來是要繼承侯府爵位的,你這般行徑......”
陛下曾說過長陽侯爵位永不取締,若非絕後,是不可能失了爵位。
可如果按照容璋的意思得封世子,可那孩子已死去,襲爵後連主張旁支過繼都無法,他這無疑斷了侯府的後世。
如此這般,也絕了那些勳貴之家們同之成為姻親機會,更沒有女兒會願意再嫁過來。
這些舉動簡直是驚世駭俗!
陸從文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好友這顯然已經是打算好了一切。
心頭苦笑,想起了越如玉告訴他的話,明琅竟然如此料事如神。
“容璋!你不能這樣做。”
陸從文看著滿屋子的喜字,緩慢說道:
“死者為大,明琅其實留下過話給你,你不妨先聽聽,亦或者難不成她死了,你都還要我行我素?”
如玉說明琅臨死前囑咐過,這話要等越觀瀾行偏執事時告訴他,若沒有則不說。
大約是明琅二字觸發了越觀瀾,他鳳眸朝內室望過去,望著明琅隱約身形不言不語。
注意到了這點的陸從文趁熱打鐵,他繼續說:
“明琅一說不遷怒旁人,二說期盼你姻緣美滿,子孫滿堂,莫要偏執。”
“你若真行了冥婚,還為那死去的孩子請世子位,豈不是違背了她的臨終遺言,讓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未來夫君有摯愛,不顧世俗行過冥婚,連未來的侯府世子位也跟著進了棺材。
這又如何能姻緣美滿?
陸從文一口氣說了乾淨,他和越觀瀾是摯友,不願意讓他自此孤寂一生,也希望他為自己的未來留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