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說完後,沒有等到越觀瀾搭話,他便站在了一旁靜候。
陸從文聽著藍水郡百姓的歡呼聲,偏頭想要對越觀瀾詳聊下關於蔣霄,但卻發現人竟然朝著那老人家院門而去。
“哎,你私闖民宅做什麼?”沒聽見有人邀他入門啊。
嘴上這樣說著,陸從文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跟上。
明琅慢吞吞的挪回了自己院子,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有人在身後。
“......”
久違的沉香襲來,明琅一陣頭皮發麻,為什麼要跟來?他應當沒發現自己,不然也不該是如此平和的情景了。
想到這裡,明琅突然暗道糟糕,她差點忘了對方是刑部之人。
難道她有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明琅柺杖敲在青石板之上,敦實的聲音此刻顯得格外清晰。
她多方回憶,但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讓自己沉著冷靜,等待越觀瀾等會的盤問。
“我們去找那老人家到底是做什麼?總不能是去吃飯吧。”
陸從文餘光落在眼前人腰間的玉佩,那穗子隨風晃動,白玉溫潤無瑕。
其實他隱約有些猜到了點,大概是同蔣勳此案沒關係,畢竟越觀瀾主張直接殺了最好。
思到此處,陸從文長嘆一口氣,為好友這般敏銳而嘆氣。
不知道要多少時日才能放下。
感受到了人逼近,明琅撐著搖椅臂坐下,壓住自己的緊張,等待想象中的景象來臨。
越觀瀾眼看著對方坐下,身軀緩慢的躺在搖椅之上,略微疲憊感透出來。
見到了生人臉上有些緊張和警惕,白髮蒼蒼,露出的面板上全是昭示此人已步入年邁。
越觀瀾一時間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何,他見這老人家的第一眼便覺得明琅若是年老,或許也該是如此。
尤其是那雙眸,縱然眼眉皺紋橫生,全是老態。
可那眼眸似琉璃,清透沉靜,又好似下一秒就要狡黠使壞。
陸從文見他一直望著人家,臉上有些尷尬,他推了推他:
“愣住做什麼?”
說完陸從文替他找補道:“婆婆,你的眉眼同一位已逝故人十分相像,所以他一時間有些看深了。”
明琅聽著陸從文的話,又看向了越觀瀾,按理她此刻該高興,對方既沒有識破裝扮,也不是來詰問自己。
可心間陡然升起的是惆悵。
她僵硬的肩膀松下,又笑的十分和藹寬慰道:“斯人已逝,節哀。”
即便當初假死中有分量不輕的報復成分,可此刻的明琅仍然希望對方能夠早日踏入新日,而不是困頓於原地。
“公子一看便是富貴人家,何苦這般冷清模樣,該是朝氣些才得女子喜歡。日後娶妻生子,兒女成群,不似我這把老骨頭如今孤苦無依,哎最羨慕你們這些未來明朗的少年人,老身就算想回到年輕時候都已是不能。你們可要珍惜這樣的好時候,不可枉費了。”
明琅故意用那說教語氣,她希望越觀瀾能聽進去幾分。
越觀瀾從對方的眉眼收回了視線,即便再相似,可也不是那人。
“我已有妻子孩兒,但皆早亡了。同你現在並無區別。”
明琅垂下眼簾,不由摳著手指,她該說的都說了,再多說也沒有意義。
她有些氣悶想,難道“明琅”死了,他還要為她守節嗎?
無人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古怪起來,陸從文拍著額頭,他說:
“好了,容璋,今日婆婆受了不少驚嚇,我們也早日離開她也好早點歇息。”
越觀瀾的注意則落在了對方小動作上,原來明琅年老後再緊張做這個動作,是如此模樣。
這時候一二又走來,他恭敬道:“公子,有密信。”
越觀瀾拿過開啟,快速瀏覽後他折起來,眼看著紙碎成細屑,隨風飄走。
他鳳眸掃了整個院子,從那個釀酒臺前掠過。
再要轉身離開之際,越觀瀾道:“任何時候,都不值得用自己性命去賭。”他相信對方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
此刻明琅知道,對方肯定是看出端倪了,但隨後又明白越觀瀾這是不準備深究的意思。
她鬆了一大口氣,然後目送對方消失在院門處,時刻提醒自己要符合老人家的警惕性才徹底沒了,丟掉柺杖,然後腿腳蜷縮在搖椅中。
越觀瀾來過這個院子,這裡已經不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