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鴻洲聽完女傭的話,黑眸陰翳盯著她,淡聲問道:
“你的意思,他自己喝多了站不穩,從樓上栽下去?”
女傭嚇得眼含熱淚,撲通一下跪下去,一邊磕頭一邊痛哭:
“大帥饒命!大帥饒命!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音檢視完了紀川洲頭上的傷口,頭骨橫紋凹陷。
從三樓栽下去以頭觸地,後腦磕在臺階上,的確合理。
她站直身,看了眼那女傭,又看向紀鴻洲。
“我去看看三嬸兒。”
紀鴻洲淡嗯一聲。
秦音跟著管家,來到紀三夫人的房間。
紀三夫人正昏迷不醒,臉色瞧著蠟黃,氣息也很虛弱。
她原本就因為紀景洲的突然離世,而病了許久。
紀川洲這一去,紀三夫人恐怕是......
秦音收斂思緒,心底嘆了口氣,上前替她看脈。
董玉珍正此時匆匆走進房門,見到秦音在,她立住腳,氣喘吁吁喚了聲。
“大嫂...,母親她怎麼樣?”
秦音收回手,緩緩站直腰身,隨即回身看她一眼,當先抬腳朝外走去。
“出去說吧。”
董玉珍連忙跟上她。
兩人走出房門,立在走廊裡。
秦音低聲告訴她,“川洲沒了。”
董玉珍眸光動了動,抿唇輕點頭:
“嗯,那母親她...”
“她的身體你清楚。”秦音語聲放輕,“玉珍,我知道你父親身體也不好,如今三房沒人了,三嬸兒若沒了,就再沒人能幫襯你。”
董玉珍咬緊唇,擰眉點點頭:
“是,我知道,大嫂,請您費心,務必叫母親撐下去...”
秦音定定看她,半晌,伸手握住她手腕。
“若我跟你說三嬸兒撐不下去,你同我交個底,日後,你有什麼打算?”
董玉珍目色怔愣,“...我”
秦音瞳光微爍,“董家偌大家業,再加上三房,你一個寡婦帶兩個孩子,還身懷有孕,今後的日子你準備怎麼過?”
董玉珍眼睫輕顫,神情複雜閃爍,嘴唇嚅喏許久都沒接上話。
秦音黛眉蹙了蹙,緩緩鬆開她。
“你撐不下去,需要大房幫襯你,大帥和文洲,也不會對你們孤兒寡母不管不問。”
董玉珍一臉動容,“大嫂...”
“你想好了,所以才敢下手,是不是?”
董玉珍臉色一僵,瞬間愣住。
秦音淡漠目光落在她眉眼間,徐聲說道:
“紀川洲沒了,你一點都不意外,玉珍,你連我這關都過不去,大帥那關,就更別想了。”
董玉珍嘴唇顫了下,眼神忽閃連忙搖頭:
“大嫂,你怎麼這麼說呢?我沒有...”
“你有沒有,自己心裡清楚。”
秦音眸色淡薄看她一眼,“那女傭的話漏洞百出,三房要就這麼丟了兩條人命,大帥會追究到底。”
董玉珍唇瓣緊抿,臉色蒼白。
“你太心急了...”
秦音眼底掠過絲嘆息,沒再看董玉珍,轉身徑自抬腳離開。
她下樓給紀三夫人開了藥方,交給公館的管事安排人去抓藥,便帶著芍藥走出了院子,在車上等紀鴻洲。
沒等多一會兒,紀鴻洲便帶著展翔出來了。
他開門坐上車,面沉如水交代道:
“先送你去工廠,這邊的事有人安排,不需要我們費心。”
秦音看他一眼,並未說話。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就三房發生的悲劇討論隻字半句。
紀鴻洲將秦音送到工廠,便交代展翔調頭去營區。
當天下午,同商會等人的議事,董玉珍並未出席。
*
天色暗下來。
紀鴻洲來接秦音,回公館的路上,兩人才聊起三房。
“...川洲這一去,等於擊垮了三嬸兒,那房的事,你怎麼看?”秦音問。
紀鴻洲手肘支在車窗上,指腹捻了捻,情緒溫淡不答反問。
“她的身體,還有沒有回緩的餘地?”
秦音眼睫微斂,平聲告訴他:
“董玉珍肚子裡的孩子還沒生下來,有這個念想在,能吊著她,我便能救,但要多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