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2部分

官僚,內心感到十分壓抑,於是在詩中寫道:

昨日之日短,今日之日長。昨日雖短霽而暄,今日雖永陰復涼,胡不雨雪為歲祥?胡不稍暖開初陽?徒為蔽天氛曀日黭黮,人物慘懍無精光!物情望有常,造化誠叵量。氣候淑美少,君子道難昌。陰晴長短不可問,古來萬事都茫茫!獨憐窮海客臥者,魂繞江南煙水航。

詩從一個陰天令人不適的感受,聯想到社會的沉悶:整個世界一片暗淡,使得眾人萬物失去了自身的光彩。詩人不禁喊道:要麼下一場大雪,要麼陽光普照,這樣陰沉沉的世界怎麼能夠忍受!從這裡可以體會到中國封建時代後期社會中個性發展的艱難性,具有很典型的意義。

………………………………………………

第三節 唐宋派及歸有光

所謂“唐宋派”是指對嘉靖間文壇頗有影響的、以反撥李、何為主要目標的文學派別。該派作家主要從事散文創作。

一般把王慎中、唐順之、茅坤和歸有光都列入“唐宋派”,其實是很含混的說法。嚴格說來,所謂“唐宋派”的主腦人物王慎中和唐順之,實際上是宗宋派——說得更清楚些,是道學派,因為他們真正推崇的,首先是宋代理學而不是文學。唐氏說:“三代以下之文,莫如南豐(曾鞏);三代以下之詩,未有如康節(邵雍)者。”(《與王遵巖參政》)王氏也說:“由西漢而下,(文章)莫盛於有宋慶曆、嘉祐之間,而粲然自名其家者,南豐曾氏也。”(《曾南豐文粹序》)曾鞏之文、邵雍之詩,即使在宋人中,文學氣息也最為淡薄。所以,這裡雖在論詩說文,評價的基準卻是道學。茅坤在理論上附和唐、王,但不那麼極端,態度常有些遊移,他的“文人”氣也比較重些;在散文方面,他以編選《唐宋八大家文鈔》著稱,也是以唐宋並舉。正如宋代理學家指責韓愈所言“道”駁雜不純,宗宋與唐宋並舉是有區別的。但在崇道的基本意義上,固不妨將唐、王、茅諸人合稱為“唐宋派”。

至於歸有光的情況則有所不同。他同唐、王等人既無直接聯絡,在一些基本觀點上亦與之存在歧異,所以董其昌評他的古文“前非李、何,後非晉江(王慎中)、毗陵(唐順之),卓然自為一家之書”(《鳳凰山房稿序》)。把他從唐宋派中分離出來,似更為妥當。

嘉靖初,王慎中和唐順之先後中進士,在京師與陳束、李開先等人切磋文學,被稱為“嘉靖八才子”。其時,王、唐都是李、何所倡導的文學運動的熱忱追隨者。不久,王、唐的思想發生劇烈變化,不僅否定了自己早年的文學立場,而且對當時追隨李、何的文學潮流持嚴厲的批判態度。

唐、王的文學理論的核心,乃從維護道學的立場出發,重彈宋儒以來“文道合一”論的老調,即所謂“文與道非二也”(唐順之《答廖東雩提學》)。他們譏訾“近時文人說秦說漢說班說馬”(唐順之《與陳兩湖》),並非如有些研究者所肯定的,目的是糾正李、何以來文學復古的流弊,使文學的發展更趨完善,而是根本上認為文學本身是有害於道的東西。如唐順之把文學貶為“枝葉無用之詞”(《寄黃士南》),反對人把精力“消磨剝裂於風雲月露、蟲魚草木之間”(《與蔡白石郎中》),甚至認為“日課一詩,不如日玩一爻一卦”(《寄黃士南》)。由崇道絀文的基點出發,自然會像宋濂等人一樣,認為“程朱諸先生之書”“字字發明古聖賢之蘊”(唐順之《與王堯衢書》),當作“文”的極致。而王慎中對曾鞏之文特別敬重,也是因為認為它“會通於聖人之旨”和“思出於道德”(《曾南豐文粹序》)。

唐順之《答茅鹿門知縣第二書》一文向受到稱賞,文中“直擄胸臆,信手寫出”等語同他的“開口見喉嚨”(《又與洪方洲書》)的主張一樣,被認為與晚明文學中“性靈”派文論有直接關係。其實兩者存在根本的區別。如袁宏道的“性靈說”以李贄“童心說”為基礎,主張表現人的“喜怒哀樂嗜好情慾”的“自然之性”(《敘小修詩》)。而唐順之的“直攄胸臆,信手寫出”則以“存天理、滅人慾”為前提,他不止一次表達出“人慾之為苦海,而循理之為坦蕩”(《與陳兩湖主事書》)的思想,這與他接受程朱理學的立場完全一致。

明嘉靖間,階級矛盾進一步激化,社會危機繼續加深。在封建制度成為社會發展的障礙而又難以變革的環境下,士大夫階層中流行著追求享樂的風尚。這既包含著“人慾”對物質生活的正當要求,也是對封建政治表示失望的消極對抗形式,實即意味著知識階層與皇朝之間的裂隙加深——封建末世無可挽救的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