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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美:

蛾眉能自惜,別離淚似傾,休唱《陽關》第四聲。情,夜深愁寐醒,人孤另,蕭蕭月二更。

他的一首套數《中呂粉蝶兒·西湖遊賞》,寫杭州美麗的自然風光、繁華的城市景象和文人沉醉於“花濃酒豔”、“樂事賞心”的享樂生活,對認識當時江南文學風氣很有意義。

曾瑞字瑞卿,自號褐夫,大興(今屬北京)人,生平不詳。《錄鬼簿》說他因羨慕江浙風物和人才,由北來南,並說他“神采卓異,衣冠整肅,優遊於市井,灑然如神仙中人”。

他不願出仕,但“江淮之達者,歲時饋送不絕”,可見他的聲名很高。

曾瑞的散曲以寫男女之情的大膽奔放為顯著特點。在《喜春來·相思》中他寫出了愛情不能如意的痛苦:“這般情緒幾時休?思配偶,爭奈不自由!”在《紅繡鞋·風情》中他寫出了一對戀人為追求愛情而藐視世俗是非的大膽態度:“會雲雨風也教休透,閒是非屁也似休偢。”在套數《黃鐘醉花陰·懷離》中,他更以年輕女子的口吻,發出“待私奔至死心無憾”的呼喊,表現出對禮教規範的強烈的反抗精神。他的《快活三過朝天子·老風情》甚至寫已非年輕的婦女對情感滿足的渴求:她雖然“簪花人老不相宜”,還是“長感動思凡意”,想的是“得遇知心,私情機密,有風聲我怕誰?”在中國文化傳統裡,這實在是越軌得非常厲害了。而由此可以看到,在元代同市民文化相聯絡的文學中,對人性的認可有時已經到了相當寬宏的程度。

與情感表現的坦露相適應,曾瑞散曲的語言繼承了早期散曲通俗本色的傳統,不避俚俗,直率明快。以《罵玉郎過感皇恩採茶歌·閨中聞杜鵑》為例:

無情杜宇閒淘氣,頭直上耳根底,聲聲聒得人心碎。

你怎知,我就裡,愁無際。簾幕低垂,重門深閉。曲闌邊,雕簷外,畫樓西。把春酲喚起,將曉夢驚回。無明夜,閒聒噪,廝禁持。我幾曾離,這繡羅幃,沒來由勸我道不如歸。狂客江南正著迷,這聲兒好去對俺那人啼。

喬吉的生平已在雜劇部分作了介紹。在自覺過一種浪子生涯並甘願以此終生這一點上,喬吉與關漢卿可謂同調,只是他常帶著揶揄與超脫的眼光看待功名仕途、世情滄桑,人生態度不像關氏那樣憤激與執著而已。且看他一首自我寫生的小令:

不佔龍頭選,不入名賢傳。時時酒聖,處處詩禪。煙霞狀元,江湖醉仙,笑談便是編修院。留連,批風抹月四十年。(《綠么遍·自述》)

喬吉的散曲今存小令二百零九首,套數十一首,數量之多僅次於張可久,他們兩人並稱為元散曲兩大家。作品的題材,大抵圍繞其四十年落拓漂泊的生涯,寫男女風情、離愁別緒、詩宴酒會,歌詠山川形勝,抒發隱逸襟懷,感嘆人生短促、世事變遷。在這裡面,呈現出一個灑脫不羈的江湖才子的精神面貌。他常常嘲諷仕宦者的“愚眉肉眼”,對自己的放曠生活表現出自得的陶醉,卻也難免有些勝事無常的淒涼。

一些尋常景物和瞬間,經他惺鬆的醉眼,便呈露著蕭瑟的詩意,如《折桂令·風雨登虎丘》:

半天風雨如秋,怪石於菟,老樹鉤婁。苔繡禪階,塵粘詩壁,雲溼經樓。琴調冷聲閒虎丘,劍光寒影動龍湫。

醉眼悠悠,千古恩仇。浪卷胥魂,山鎖吳愁。

在藝術表現上,喬吉的散曲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形式整飭,具有明快的音樂節奏,這一特點從上面的舉例中就可以看出;另一特點是在語言的錘鍊上很下功夫,善於用新穎別緻的語言傳達敏銳的感受。譬如他喜歡把“嬌”、“劣”二字組合起來形容女子,如“翠織香穿逞嬌劣”(《小桃紅·花籃髻》),“桃李場中,盡劣燕嬌鶯冗冗”(《折桂令·賈侯席上贈李楚儀》),表現出女性的活潑而刁蠻的性格。又譬如寫景的句子,“山瘦披雲,溪虛流月”(《折桂令·泊青田縣》)、“蕉撕故紙,柳死荒絲”(《折桂令·拜和靖祠雙聲疊韻》)有種尖新感,而“風初定,絲綸慢整,牽動一潭星”(《滿庭芳·漁父詞》),則又有一種淡雅的韻致。而且,喬吉往往能把工麗的語言和俚語口語捶打成一片,像《水仙子·憶情》中“擔著天來大一擔愁,說相思難撥回頭。夜月雞兒巷,春風燕子樓,一日三秋”。又如《滿庭芳·漁父詞》:

吳頭楚尾,江山入夢,海鳥忘機。閒來得覺胡倫睡,枕著蓑衣。釣臺下風雲慶會,綸竿上日月交蝕。知滋味,桃花浪裡,春水鱖魚肥。

大致可以說,喬吉的散曲,既保持了若干本色特徵,又趨向於工整清麗,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