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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罷官之後,回首官場中的爾詐我虞、風波驚險,有萬千感慨,而筆下的挖苦諷刺,更有著深於世故的銳利。如一組《朱履曲·無題》中寫道:“才上馬齊聲兒喝道,只這的便是送了人的根苗”,“捵著胸登要路,睜著眼履危機”,“裡頭教同伴絮,外面教歹人揪,到命衰時齊下手”等等,寫官場猶如陷阱,令人不寒而慄,而相對於此,隱居田園的生活,更顯得輕閒舒適:

柳堤,竹溪,日影篩金翠。杖藜徐步近釣磯,看鷗鷺閒遊戲。農父漁翁,貪營活計,不知他在圖畫裡。對著這般景緻,坐的,便無酒也令人醉。(《朝天曲·無題》)

張養浩的一組《山坡羊》曲,大約是他前往陝西救災時所作,對古蹟嘆興亡,其中充滿深沉的歷史感慨,將詩歌中常見的內容用散曲的形式寫出,讓人覺得親切。如其中《潼關懷古》一首,寫“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雖也是儒者經世濟人的情懷,但作者的立場,更顯得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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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元代後期

散曲同雜劇一樣,元代後期,散曲創作的中心轉移到南方,許多出生於北方的作家紛紛南下,而一些南方文人也參與進來。

其中最重要的,有貫雲石、曾瑞、喬吉、張可久等。而和雜劇情況不同的是,後期散曲中享譽最高的張可久是南方文人。

後期散曲作家大多不樂仕進,優遊於江南美麗的湖光山色之間,醉心於城市的繁華佚樂,前期散曲中那種由於政治失意而產生的憤激和幻滅的情緒,在他們的作品中顯然淡化了,人們似乎更注意藝術中的個性表現。

後期散曲在思想內容上有超過前期之處。像曾瑞一些描述“私情”的作品,寫得十分大膽,對於禮教和世俗的“是非”截然地投以蔑視。另外,劉時中有《正宮端正好·上高監司》套數,反映江西大旱災中人民流離失所、死者相枕藉的慘痛情況,其真實細緻,是同樣題材的詩詞所難以相比的;

睢景臣有《般涉調哨遍·高祖還鄉》套數,從鄉民的眼光,以諧謔的筆調,將漢高祖“威加海內兮歸故鄉”的場面寫得滑稽可笑,並以劉邦從前的無賴相與眼前的趾高氣昂加以對照,表明在市民階層的眼光中,封建皇權失去其神聖與莊嚴。作為政治題材的作品,這兩首套數都達到了新的深度。

散曲從一開始就與詞有密切的親緣關係。在前期散曲中,就存在或偏向於市井文藝、或接近詞的風格而偏向於文人化的兩種傾向。後期散曲以喬吉、張可久為代表,進一步向清雅工麗發展,向詞的風格接近。他們的作品以小令為主,格律有一種“定型”的趨勢,句式的變化較少;從語言來說,喬吉雖也兼用俚語,卻加以精心錘鍊,以求得非尋常口語所有的效果,而張可久則更優雅。這是文人自身的文化基礎在起作用,使散曲與市井文藝的源泉有所脫離。但並不能說,這時的散曲已經等同於詞。喬、張的小令,仍呈現著散曲的清新、靈動的特色,而沒有語意的過分濃縮和詞語的過分典重。

他們所追求的優雅的韻趣、精緻的表達,和當時東南地區灑脫、自由的文學環境有密切的關聯,在開拓美學意境和融合雅俗傳統等方面有值得重視的地方。

貫雲石(1286—1324)本名小云石海涯,號酸齋,畏吾兒(維吾爾族)人。其祖父為元朝名臣阿里海涯。雲石初襲父官,為兩淮萬戶府達魯花赤,後任翰林侍讀學士。但他更醉心的是作一個江南隱士,於是稱疾辭官,浪跡於江、浙一帶,與漢族士大夫交遊,製作了大量散曲,著稱於當時。

由於貫雲石特殊的身世背景與生活經歷,使他的散曲創作產生了一種難得的風格,既有北方豪士的颯爽英風,又兼江南文人的飄逸之氣。如《紅繡鞋·無題》:

挨著靠著雲窗同坐,偎著抱著月枕雙歌,聽著數著愁著怕著早四更過。四更過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天哪,更閏一更兒妨甚麼!

這首曲子把兩情繾綣表達得異常生動、熱烈。自然錯落的口語和襯字,抑揚有致的音節以及虛擬的表現手法,繼承了前期的本色作風。另如《蟾宮曲·無題》:

凌波晚步晴煙,太華雲高,天外無天。翠羽搖風,寒珠泣露,總解留連。明月冷亭亭玉蓮,蕩輕香散滿湖船。

人已如仙,花正堪憐,酒滿金樽,詩滿鸞箋。

此曲詠杭州西湖,頗似一位風流蘊藉、翩翩高蹈的江南名士的手筆。但在整飭的格律中,仍流動著豪放飄逸之氣。而另一首《金字經·無題》則顯得更為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