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比席克認為,這是因為“乏味、單調的手指動作一點兒也不適合阿道夫”,但更可能是克拉拉·希特勒之健康惡劣使然。
1907年1月14日,即阿道夫停止學鋼琴之前兩星期,他母親去看了愛德華·布洛克醫生——是位猶太醫生,在當地有“窮人的醫生”之稱。她鎮靜地告訴醫生,她胸痛,一晚一晚地不能成眠。診斷表明,希特勒太太“胸中長有一大腫瘤”。
布洛克醫生並未告訴病人,她已得了癌症。次日,醫生將阿道夫和保拉召去。他們的母親“重病纏身”,唯一的希望就是外科手術。阿道夫的反應使醫生甚為感動。“他那長長的蠟黃臉歪了。雙眼滾出了淚珠。他問,他母親沒有辦法了嗎?只有在那時,我才意識到他們母子間的愛是何等的深。”
全家決定冒險讓克拉拉開刀。1月17日,克拉拉·希特勒進了林嗣城的“姐妹慈善醫院”。次日,卡爾·烏爾班醫生為她切除了一個乳房。此時,約翰娜嬸嬸——駝背,易怒,但隨叫隨到——從希皮塔耳趕來為孩子們管家。克拉拉在三等病房裡,3克朗一天,休養了19天。論較舒適的病房,克拉拉不是出不評價錢,而是為了省錢——這是她的特點。由於漢波爾德大街那幢房子有三座樓梯,而克拉拉爬樓梯又有困難,於是,全家便於同年春末遷至多瑙河彼岸的烏爾法爾郊區布魯登加斯9號。新住居是石塊砌的屋子,外觀引人。他們住在二樓,共三間。這裡很安靜、舒適。只要坐上電車,跨過大橋,便到了阿道夫最喜歡出沒的地方。
阿道夫有了另一樁心事:他墜入了情網。一直到此時,他與姑娘們的關係都是微不足道的。比方說,一次在希皮塔耳度假,他在牲口圈裡與一個擠奶的姑娘邂逅。當這位姑娘表示願意再深一步時,他卻調頭跑了,還打翻了一桶鮮牛奶。當他與庫比席克在蘭德大街散步時,他們碰上一個“外表莊重,身材苗條的高個子”姑娘,她有一頭漂亮的濃髮,梳成髮髻;她是個年輕的“瓦爾基里”(北歐神話中奧丁神之婢女——譯註)。阿道夫激動地抓著同伴的胳膊,堅定地說:“我告訴你,我愛上她了。”她的名字叫斯特芬妮·詹斯坦,也住在烏法爾。
他為她寫了許多情詩,其中有一首叫《獻給愛人的歌》,阿道夫還將這首詩給忠誠的庫斯特爾朗誦過。他承認,他從未與她說過話,但,“用不著說一句話,一切都會清楚的。”希特勒說,他們是美妙的一對,彼此靠眉目就可傳情。“這些事是無法解釋的”,他說。“我心裡有的,斯特芬妮心裡也有。”庫比席克催他趕快向斯特芬妮和她無時不在的母親作自我介紹,但希特勒拒絕這樣做。他說,若自我介紹,必然要介紹自己的職業,而他還不是個職業畫家。另外,他還在埋頭研究挪威和德國神話;他發現,神話裡的女人都是非凡的,而他自己對性的概念或許是浪漫化的、騎士般的。沒有必要向這位年輕的品格飛(德國傳說中的英雄——譯註)作平淡無奇的介紹!幻想成了狂想。一切均失敗,他將趁庫比席克與她母親談話之機,將她綁架!
斯特芬妮繼續對他不予理睬。他猜她是在生他的氣(此時,她即將與一箇中尉訂婚。多年後,如她得悉希特勒曾全心全意地愛過她,肯定會覺得萬分驚奇的)。在失望之餘,他立誓不再受這番罪。“我要將此事結束!”他決定跳河,從橋上跳進多瑙河——不過,斯特芬妮要與他一起殉情。他訂出了一個詳盡的計劃,包括大家應說些什麼話在內。庫比席克應作為這個悲劇的見證人。
這個愛情事件是與一個具有幻想、感情又容易衝動的年輕人相稱的。成功將導致他們結合,而以繪畫為職業的幻想也將告終;失敗,則會增加又喜又痛苦的幻想。由於有更要緊的事情,斯特芬妮很快便退出了背景。阿道夫的創作欲已從繪畫轉入建築。他雖然仍孜孜不倦地畫水彩畫,但他的作品——雖顯示出某些天才——卻不能滿足沸騰在他胸中的理想和感情。“阿道夫從未認真作畫”,庫比席克說。“他具有更嚴肅的願望,作畫不外乎是他理想之外的愛好而已。”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建築設計卻表現了他的不可抗拒的創作欲和明確的條理性。受理想之驅使,他居然要改變林嗣的面貌。他常常站在新教堂前,一邊稱讚其某些特點,一邊又在評頭論足。為了改良該教堂,他竟將它重新設計,一鼓作品地畫了又畫。“他把一切都獻給了他想象中的建築物,完全被它迷住了。”當他與他的唯一聽眾一起逛街時,希特勒常常指出街頭建築必須改變之處,並詳細闡述應如何修改。市政大樓不夠威武雄壯,他便想用一座現代化的雄偉建築予以代替。城堡太難看了,他要重新設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