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當元首久久地惡狠狠地注視他時,他暗想:“他明白了,蘇聯是打不敗的,他的信心也煙消雲散了。”他再也無法容忍曾目擊過“他的缺點,他的錯誤,他的幻想和他的白日夢”的將軍們的原因就在於此。
“他不信任他的將領,連一個也不信任”。恩格爾在日記中寫道,“……他會將一名少校晉升為將軍,並讓他當參謀長——只要他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好像什麼也不適合他的口胃,他常常咒罵自己竟與如此拙劣的將軍們一起打仗。”希特勒決心除掉哈爾德,因為元首最討厭的就是他,說他是滅亡的預言家;但又不得不容他,因為他有才幹。9月24日,末日來了。“你我兩人一直在受精神折磨”,希特勒說,“我之所以精疲力盡,一半是因為你。不值得再這樣下去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國家社會主義熱情,不是職業才幹。這些我並不想在你這樣一個老式軍官身上得到。”哈爾德雙眼噙著淚水——在希特勒看來,這是軟弱的象徵,這也是將他解職的進一步的理由。哈爾德一聲不吭。待希特勒發完長篇議論後,他站起身來。“我走了。”說著,他便昂首闊步離開了房間。他相信,希特勒受女性特點的支配。“支配他的是直觀而不是純邏輯”,他後來寫道,“這是許多能證明這一事實的證據之一。”
希特勒要求接替哈爾德之職的人,一定要與哈爾德相反,於是便挑選了庫特·蔡茨勒。由於是新晉升的少將,蔡茨勒沒有哈爾德享有的資格老、有權威等優點。他對最高統帥部和陸軍集團軍各將領是否擁有影響力,這是值得懷疑的。蔡茨勒比較年輕,也較缺乏經驗;但深得希特勒常識的卻正是這一點。他連升兩級,讓他當了上將。
從外表看,他並不適合此職。他身材又矮又胖,好象是用三個球連成的。但是,在與希特勒第一次見面時(有20名左右軍官在場),蔡茨勒並未拍馬屁。總參謀部因懷疑和恐懼而受到元首的責罵時,他無動於衷地聽著,一聲不響。待幾乎針對室內每個人的猛烈攻擊結束後,蔡茨勒便說:“我的元首,如您對總參還有什麼意見,請單獨告訴我好了,不要當著這麼多軍官的面說。否則,您就得另找一位參謀長。”他向元首敬了個禮,便步出室外。其他軍官都等著希特勒發火,但希特勒卻深為感動。“哎”,他微微一笑,他問:“他會回來吧,是不是?”
期望在最高統帥部出現新的反抗精神的人們,很快便幻想破滅了。在為慶祝陸軍總司令部落成向軍官們發表的講話中,蔡茨勒說:“我要求每個軍官做到下列諸點:他必須相信元首和他的指揮方法;他必須利用各種場合讓此信心感染他的下級和他周圍的人們;在總參謀部,凡達不到此要求的,不管是誰,對我都是無用之徒。”
希特勒覺得,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總參謀長,便動身前往柏林發表演說。這篇講演是在9月的最後一天,在體育館為“冬季救濟”而舉行的群眾集會上發表的。聽眾是經過嚴格挑選的,他們不知道元首會說些什麼,一個個拭目以待。但,這篇講話很短,也不激動人心,他演講時也缺乏通常應有的那種魅力。許多外國聽眾覺得,他之所說純系無關緊要的牛皮大話,但,他們卻未抓住在保證奪取斯大林格勒時講的反猶的那段話。也許,這是因為他之反猶的語言重複太頻繁之故。那年中,他第三次重申他的預言,就是說,如果猶太人挑起“一場滅絕雅利安人的國際戰爭,被消滅的將是猶太人本身,而不是雅利安人”。重複此話的動機是什麼,除了對“最終解決”的秘密有所聞的人瞭解外,別人是不清楚的。每次提起此事,都得到大眾的公認——公認其滅絕計劃;也是給那些擔負集體屠殺的精英之師以保證和權威。他重提首次預言的日期,且弄虛作假,這是值得注意的。這日期應是1939年1月30日,不是他反覆說的9月1日。這不可能是失言,因為希特勒重複了三次。把日期改在進攻波蘭那天,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的那天,他便把他的種族綱領與這次戰爭聯絡在一起了。他是讓人們對終將面臨的殘酷現實思想上有所準備:從戰鬥打響的第一天起,將猶太人滅絕就是戰爭的不可分割的部分。
他已在宣佈——不明顯地——他的孿生綱領——“最終解決”和“生存空間”——正按計劃進行。聽眾離開禮堂時,都覺得周身不舒服。唯一提高大會氣氛的工作是他們自己同聲高唱《東方戰鬥之歌》。這首歌的曲調,即使在外國記者們聽來,也是很優美動人的:
保衛德意志,
我們常備不懈;
東方徐徐升起的太陽,
號召千百萬人奔赴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