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晚,第六軍軍長以個人名義請求允許他突圍。希特勒置之不理;原因之一是,他對保羅斯抱有懷疑。戈林向他保證:德國空軍可向被圍的第六軍空投給養。儘管這個元帥過去的戰績甚差,希特勒還是聽從了他。次日上午,希特勒便令保羅斯“不惜一切代價”堅守,給養將由空軍空投。
希特勒迫不及待地抓住戈林的輕率諾言,只憑主觀想象,宣佈斯大林格勒是個堡壘。這樣,他便將25萬名德國及其盟國的官兵的命運一筆勾銷了。
對保羅斯的上級喪失信任後,希特勒便把那個指揮官的大部分指揮權移交給了馮·曼斯坦因元帥(這個元帥的入侵西方的巧妙計劃,與他的非常接近)。即將由曼斯坦因指揮的是一支新的部隊,即頓河集團軍,任務是阻止蘇軍西進,以便減輕斯大林格勒保衛者身上的壓力。那天中午,曼斯坦因給保羅斯發了一封恢復信心的電報:“我們將盡力解脫你的困境。”他補充說,保羅斯眼下的任務是:“按元首的命令,固守伏爾加和北部戰線,並準備用重兵向後方突圍。”保羅斯以為,曼斯坦因在叫第六軍固守的同時,將開啟一條走廊。這樣,保羅斯和施密特便放棄了他們自己的計劃:不待希特勒允許,自行突圍。
那天天黑前,為斯大林格勒運送給養的飛機,有22架被擊落。25日,另外9架又被毀。保羅斯只拿到75噸食品和彈藥。26日,陸軍總參謀長蔡茨勒回到“狼穴”,不顧希特勒的憤怒,悍然建議給保羅斯以“行動自由”;就是說,強行突圍,那若失敗,默許他投降。希特勒當即拒絕了這一建議,只同意叫曼斯坦因採取解圍行動。對各種反對意見,希特勒都以戈林一再作出的空洞保證——空運足夠的給養——作為回答。“如此強烈的樂觀情緒把我給嚇壞了”,恩格爾在日記中寫道,“如此的樂觀甚至連空軍總參謀部的人都不敢有!”
那天,保羅斯手書感謝信一封,感謝曼斯坦因新近作的關於援助第六軍的保證。他告訴曼斯坦因,他已向希特勒請求行動自由——在必要時。“我之所以要這個權力”,他解釋說,“是因為我要避免這種情況:要發那唯一可能的命令,卻又為時過遲。我無法證明我只能在極端緊急的情況下發布這樣一道命令。我只能請求你接受我關於此事的諾言。”
保羅斯在午夜前5分鐘收到元首的答覆。希特勒以私人的名義發電給第六軍全體官兵,命令他們堅守崗位,並保證盡力為他們解圍。
解圍行動,即“冬季風暴”,是比較不充分的。它只包括一次性的單向穿插,兵力只有兩個裝甲師。此次行動原計劃在12月上旬進行,由於集結這支必需的最低限度的兵力時,碰到諸多拖延和周折,致使12月12日上午才開始。230輛坦克隆隆沿東北方向朝近百公里外的斯大林格勒滾滾前行。一路上,抵抗很少;有些地方竟毫無抵抗,這使德軍摸不著頭腦。即使如此,坦克也只前行了19公里——在陽光照射下,道上的結冰開始融化,使斜坡變成了滑溜溜的陷井。
在中午舉行的例會上,希特勒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出現了災難嗎?”當人們回答說只有義大利軍隊把守的陣地遭到進攻時,他便開始喃喃訴苦:“南方的事使我度過了更多的不眠之夜。我們還不知道那裡的情況怎樣。”
六天來,第六軍的官兵眼巴巴地望著友軍的坦克前來,但他們見到的卻是一隊隊蘇軍吃力地朝西面走去——阻擊“冬季風暴”。曼斯坦因也同樣沮喪,於18日提出請求,讓保羅斯突圍,以拯救大多數士兵的生命。蔡茨勒“非常緊急”地批准了這一措施,但希特勒仍堅不應允。因為義大利的第八軍於那天崩潰,在解圍部隊的北面留下一下巨大的缺口。
次日下午,曼斯坦因再次電請希特勒允許第六軍突圍。開始時,希特勒予以拒絕;後來,在蔡茨勒的不斷催促下,才開始有鬆動的跡象。他之猶豫不決,使有些軍官存在一線希望:保羅斯會主動地設法突圍。如有能力,保羅斯會這樣做的。他已準備不服從元首原來的命令;但是,到此時,他擁有的坦克已不到100輛,燃料最多隻夠行駛32公里。還有,所存彈藥供防禦用尚屬不夠,何談進攻。他和施密特都把希望寄託在前來解圍的援兵身上。
然而,前來援救他們的坦克再也不能東進了。12月23日,曼斯坦因令解圍部隊停止進攻,原因是其中一師裝甲部隊必須趕去堵塞正在逃竄的意軍所留下的缺口。下午5時40分,他用電傳與保羅斯取得了聯絡。他問:“若情況壞到極點”,他能否突圍?保羅斯問,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現在有權主動採取這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