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他還畫過觀音大士像。高翔的山水有漸江、石濤的縱姿,也吸取了元四家之一倪雲林的簡靜工整。《彈指閣》是高翔的代表作之一。據李鬥《揚州畫舫錄》載:彈指閣在天寧寺下院的枝上村,“南筑彈指閣三楹,三間五架,制極規矩。閣中貯圖書玩好,皆希世珍。閣外竹樹疏密相間,鶴二,往來閒逸。閣後竹籬,籬外修竹參天,斷絕人路。”在高翔筆下,即簡練明潔地再現了這個環境,又瀰漫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幽冷靜之氣,觀之如入清涼世界,確是出神入畫之作。此畫今藏揚州博物館。
有人將高翔和高鳳翰、李世倬、允禧、張鵬翀、李師中、董邗達、王延恪、陳嘉樂和張士英稱為“畫中十哲”,頗嚴謹的鄭昶的《中華繪畫全史》又列十哲為以王原祈為開山的婁東派的嫡系。這和“八怪”的風格相差甚遠。不過從這矛盾的分類中,可以追尋“八怪”承先啟後或繼往開來的線索,也是不無啟發的。
汪士慎和高翔還精於篆刻,當時與丁敬齊名,他們都為金農制過印,“無印不佳”。高翔與高風翰、潘西鳳、沈鳳稱為印中“西鳳”,這在篆刻史上是值得深究的。
他們都是詩人。汪士慎生前刻有《巢林集》;高翔生前編成《西唐詩鈔》,並請友人陳章寫了序,但未及刻印就去世了。為畫名所掩,他們的詩不如他們的畫那樣為人所熟知。
注:
①厲鶚《樊榭山房續集》卷一。
②同上卷八。
③董恥夫《揚州竹枝詞》。
第九章 自笑一身渾是膽
——李方膺
一、波濤宦海幾飄蓬
雍正十年(1732年),在當時的山東青州,發生了一件極不平常的事件:一大批來自蘭山縣的民眾,要求輪流探視關在青州監獄裡的一名犯人。當得不到允許時,老百姓就圍聚在監獄外面,把擔來的錢貝雞黍等慰問品,從牆外往裡投,把屋上的瓦溝都填滿了。這樣做,雖然關在獄中的那位犯人得不到什麼,但老百姓卻表達了同情和宣洩了憤恨,心裡覺得好過些。
原來關在獄裡的,是剛上任不久的蘭山縣的一位縣令。這位縣令才到任,就碰上了壓在他頭上的封疆大使——河南總督王士俊下令要“墾荒”。墾荒,從名義上來說,並不是壞事。可是這位總督既不瞭解民情,又沒有經過周密籌劃,只是出於一時的心血來潮和好大喜功,便硬行規定每縣的開墾目標和嚴格的完成期限。那些唯上峰鼻息是仰的太守們更是不顧農民的死活,催逼不已,有的官員還乘機勒索,弄得農民不僅不能從事正常生產,反而加重了不堪承受的負擔。這位蘭山縣令是個明白人,看出這是“借墾地之虛名,而成累民之實害”,力陳開墾之弊,面對太守的日夜催迫,鄭重表示:“虛報無糧,加派病民,不敢腈附粉飾,貽地方擾”,堅決不予執行。他這種態度,大大掃了總督王士俊的興,王一怒之下,捏造個罪名,把他投入了監獄。
這位縣令為民請命而得罪,老百姓當然站在他一邊,於是發生了上面提到的事件。
其實,這位縣令被誣已不是第一次了。在這之前,他經歷過一次宦海風波,但沒有這次嚴重罷了。
看得出來,這位縣令是位愛民、務實、有膽識的小官吏。然而他後來知名於世的,主要不在政績,而在另一種本事——
畫藝,或者說,是為政的經歷促成了他的畫藝。他,就是“揚州八怪”之一的李方膺。
李方膺,江蘇通州(今南通市)人,生於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他的家庭,據他後來追題在《三代耕織圖》的詩中所說,是個“半業農田半業儒,自來家法有規模。耳邊猶聽呼龍角,早起牽牛下綠蕪”的半耕半讀的人家。龍角是他的乳名,說明他從小放過牛。這樣的人家畢竟和本色農民不同,還是以讀書為主。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父親李玉鋐中進士,走上仕途;二哥擅長繪畫;他是補邑弟子員。他受兩方面的影響,一是走父親的路,“奮志為官”,一是學哥哥的樣,“盡力作畫”。起先受父親的影響較大。李玉任福建按察使,把這個排行第四的小兒子帶在身邊,使他有機會聽到了不少“嘉言善政”和“民生休慼,國家利病”的道理,懂得了怎樣做才是一個“愛民”的好官。
雍正七年(1729年),李玉鋐到京城述職,三十四歲的李方膺陪同父親進京。覲見的時候,雍正皇帝憐憫李玉鋐年老(一說李玉鋐與雍正有私交),問道:“有兒子和你一同來麼?”李玉鋐答:“有第四子方膺同來”。雍正問:“現任何職,能勝任麼?”李玉鋐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