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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的同道。邗江吟社的一班詩友,如金農、汪士慎、華嵒、高風翰、陳章、陳撰、丁敬、厲鶚等,先後成為高翔的摯友。應該說,高翔藝術上的成就,他的聲名的傳揚,小玲瓏山館這塊藝林聚珍之地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在這些朋友中,相處最為投契的是汪士慎。上面已提到過他們聯袂出遊、相互關切的情況,他們在藝術上的合作也不比一般。乾隆七年(1742年)元宵前一日,高翔在小玲瓏山館朗誦他自作的《雨中集字懷人詩》120首,汪士慎擊節稱賞,作《試燈前一日集小玲瓏山館聽高西唐誦雨中集字懷人詩》:

細聽子吟誦,琅琅山館清。

所懷多相識,入耳是新聲。

春雨得詩句,東風寄遠情。

今宵作餐會,花徑已燈明。

這是兩顆詩心碰撞而濺出的詩的火花。

乾隆八年(1743年),高翔與汪士慎在小玲瓏山館合作繪《梅花紙帳》鉅製,疏幹繁枝,交相輝映,獲得一致讚譽。唐建中、程夢星、馬曰琯、馬日璐、厲鶚、方士庶、陳章、閔華、全祖望等都題詩於上,傳為藝術史上的佳話。

高翔與汪士慎、二馬的友誼數十年如一日。高翔50歲生日,汪有賀詩,前已引。馬曰琯亦有《壽高西堂五十》兩首:

十五論交今五十,與君同調復同庚。

琴書偃仰堪晨夕,風雨過從直弟兄。

貧裡能忘三徑隘,秋來多感二毛生。

頻年蹤跡追相憶,酒綠燈紅倍有情。

掩卻書關晝懶開,更教鍤棘護蒼苔。

捲簾或有鳥窺席,抬眼惟邀月入懷。

未許人來憐遁跡,幾曾天不厚清才。

松筠健質嬰兒性,日日斑衣戲老萊。

情真意切,寫出了他們親如兄弟的友誼,寫出了高翔的品格和境遇,也寫出了人世的滄桑,非知已不能熨貼如此。順便說一句,從第二首的最後兩句看,50歲時,高翔的高堂尚健在。

後來汪士慎在北城隅購置草堂,與高翔更鄰近了。高家的“五嶽草堂”和汪家的“青山舊館”,是他們的常聚之所,“一屐走深巷”,別有一番畫意詩情。他們的住處,與小玲瓏山館近,與金農寄寓的三祝庵、高鳳翰寄寓董相祠(董仲舒祠堂)、羅聘的住宅彌陀巷也相距不遠,都在新城西北隅。這裡成了“八怪”匯聚的特別文化區。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高翔與石濤的關係。石濤晚年寓揚州,按《揚州畫舫錄》的說法,高翔“與僧石濤為友。”石濤比高翔大四五十歲,是忘年交,其關係在師友之間。《廣陵詩事》載:

石濤和尚自畫墓門圖,並有句雲:“誰將一石春前酒,漫灑孤山雪後墳。”詩人高西唐(翔)獨敦友誼,年年為之掃墓酹酒。閔簾風有《題石濤墓門圖》詩云:“可憐一石春前酒,剩有詩人過墓門。”

閔華字簾風,江都人。他在上引兩句詩的後面自注道:“詩人高西唐獨敦友誼,至今猶為之掃墓。”石濤墓在平山堂後,身後無人,唯有高翔年年為之掃墓,至死弗輟。“獨敦友誼”,表現了高翔對這位前輩藝術家的敬重和他的古道熱腸。孤傲不群和獨敦友誼在高翔身上是如何突兀而和諧的結合!高翔逝世於乾隆十九年(1754年),享年67歲。病中,友人們十分關心,馬曰琯有《問西唐疾》:

念切平生友,敲門問訊頻。

窗虛通藥氣,秋冷怯吟身。

以我霜加鬢,憐君病損神。

何時杯酒共,把臂復相親。

他們頻頻探訊,噓寒問暖,多麼希望這位老畫師病癒而起,“把臂復相親”。然而他竟然過早地走了,怎不令人“一想一沾衣”。馬曰琯《哭高西唐》兩首之一雲:

狷潔不可浼,高風人共尊。

煙雲託性命,枯菀付乾坤。

以我平生久,重君交誼存。

深情難盡說,痛哭返柴門。

深沉的感情表達了生死不渝的交情,馬氏不以富貴傲貧賤的敦於友誼,堪為典範。“高風人共尊”,高翔可以無憾矣。

這時,68歲的汪士慎,蟄居茅屋,雙目失明,已經無淚可灑了。

汪士慎、高翔俱以畫梅聞名,正如金農所說,汪“畫繁枝,千花萬蕊”,高“畫疏枝,半開軃朵”,一是“管領冷香”,一是“抹紅一點”,各臻其微。他們當然不只是畫梅花,但汪士慎基本以花卉為主,高則花卉、人物、佛像、山水俱有佳制。《冬心先生集》卷首“冬心先生四十七歲小像”,即為高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