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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醒來卻是一夢。天明起來,忽有人叫裴勝出去道:“外面俱傳,令夫人天姿國色,有個崔六郎,手頭有幾萬銀子,叫你把妻子與他賭。肯不肯?”裴勝聽了,正合夜間的夢,連應道:“好。”即寫了“現賭活管”四個大字,貼在壁上。那人便去約崔六郎來。六郎道:“耳聞不如目賭,你把妻子與我看看。若果生得好,我就把一所當鋪與你賭。”裴勝應允。遂引六郎到自己房邊,遠遠站著,又設計把楊氏哄出來,六郎見了道:“果然好,和你交易。”原來裴勝,巴不得一拚,嬴他當鋪;萬一輸了,妻子也好吃碗自在飯。那六郎是會弄手腳的,要穩嬴他個標緻老婆。兩下立起文契婚書,中見俱全。兩個歡天喜地,把籌碼擺出。不想裴勝隨手擲的都是“快”,那六郎越弄手腳越是“叉”。不上幾擲,把六郎的籌碼剿的精光。眾人道:“文契要花押了。”那六郎是爽利漢子,當下畫了花押,把當鋪交與裴勝而去。這裴勝方對妻子說出這事,楊氏甚喜,卻罵道:“我事苦到此,若輸時,你就送予別人?可見你賭博人終是不好。”又哭將起來。裴勝道:“我的娘!你若不來,我不發跡,目今得了兩千,已滿我願,此後,再不賭了。”裴勝謝了中見,並謝了小峰的媳婦孃家。果然不復去賭,緊緊料理做起人來。

過了兩年,將幾百銀子,買個官兒,夫妻轎馬回到勾容,一洗當日之羞,二去塞楊二郎之口。其時是三月初頭,那楊二郎自從那年放火燒妹,家業蕭條,雖不至沒吃沒穿,也日逐支吾不來。聞得裴勝做官回家,心下大驚,想道:“若說妹子失火燒死,鄰舍並沒見,討起人來怎麼處?”過了二三日,只見裴勝帶了楊氏,紗帽圓領,轎馬涼傘,軒昂回來。楊二無奈何,只得出接。見了妹子,吃驚道:“你一向在哪裡,卻同妹夫回來?”楊氏道:“那日被哥嫂燒死,我跟這死鬼回來討命。”楊二郎慌道:“當初悔聽婦人言,致行那事。然而自做自受,你嫂子也燒死了,還討甚命?”裴勝笑道:“這等說,尊舅那骨頭,也要像我當年了;你妹倒沒死,火燒那夜,就有神人送到我那裡。”二郎更覺羞慚,道:“妹子念同胞手足情,妹夫高抬貴手,往事休提。”說罷,雙膝跪下。裴勝夫妻,慌忙扶起,道:“你自不仁,我卻不念舊惡。”楊氏掩口笑道:“多承火攻,燒得我有個出頭日子。”那二郎滿面通紅。

話休煩絮。卻說裴勝,自己將銀錢付於家人,買辨食物,請客拜客,忙了幾日。便一面尋張小峰,謝他二十兩銀,四個尺頭。又捐資一百兩,重建土地廟,夫妻親去燒香設醮。那村中俱道:“裴勝敗子回頭,楊氏知恩報恩。”稱個不了。畢竟賭博是最下的,把妻子來賭,是下之極了。倘若輸了,便作世世話柄,豈不可恥!吾謂裴勝幸有個妻子在,不然,不愁不輸子。好賭者,吾集此以為鑑。

第四段 何瞎子聽淫捉漢 火裡焰遠奔完情

詩曰:

人世姻緣亦最奇,變無為有甚難期;

饒伊防禦千般巧,早出重垣向別啼。

這首詩,單表人的姻緣有個定數。由今看來,定數雖不可逃,其中變幻,又不可測。明明是我妻子,偶起個風波,卻失去了。明明不是我妻子,偶湊個機關,卻又得了。其間離合,難以發舉。

看官請聽:話說湖州府清白鎮地頭,有百十戶人家。內有一瞽者,姓何,起課最靈,遠近皆來問卜,無有不驗,因此人稱他個號,叫做“賽康節”。每日間,任你沒生意,除食用外,也有兩多銀子餘剩,時附近有個杜家,見他生意好,把個女兒,叫做羞月,與他為配。不知那羞月極其伶俐,如何肯嫁瞎子?迫於父母的主意,縱沒奈何,心下實是不快。

“賽康節”自得了這老婆,眼雖不見,但聽得人人喝,道好個娘子,他便愛惜勝如金玉,只去溫存老婆,把生意都丟冷了。間有人來問卜,也不甚靈驗,十分中只好一二分生意。還有好笑處,正在那裡要起課,想著老婆,竟摸了進去。任人在外邊等候,就喚他亦不肯就出,因此生意更不濟了。這叫做:

XX食恩愛好,那顧利名高。

始信無鋒刃,教人骨髓焦。

看官,你道何瞎子只管摸進去做甚?因他耳朵裡常聽人說,瞎子的老婆,從沒個不養漢的。他惟恐妻子做出這樣事來,故此不時摸將進去。適一日,羞月正在灶下燒火。何瞎子走進房去,將手向床邊一摸,不見;向馬桶邊一摸,又不見;復摸到吃飯的桌邊,也不見!便叫道:“娘在哪裡?”羞月對他一啐道:“呸!你只管尋我做甚?”瞎子道:“我聞得像有腳步響呢?”羞月道:“有這等奇?我臥房裡,哪個敢來?”那瞎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