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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猜是龍。兩人同時蹲下去,藉著店鋪門裡洩出的燈光觀察,銅元正好顯示出一條龍的圖案,兩人哈哈笑著跳起來。鹿兆海說:”我是‘共’你是‘國’,誰先入進去,這枚銅元就歸誰儲存。“白靈笑說:”現在讓我先儲存著,好玩的銅元。“他們一起投入到守城的鬥爭中去,和素不相識的市民蒐集石塊,就連鋪地的青石條,居民宅院門口的石板,壘砌路邊的砂石塊,也都被挖下來撬起來抬到城牆上去,補堵被圍城的軍隊用槍炮轟塌的城牆豁口。鹿兆海有一次抬石頭上了城牆,圍城計程車兵打起槍來,子彈擊中了右胳膊,險忽幾送命。白靈幾乎天天都到臨時搶救醫院去看望他。白靈問:”你害怕不害怕?“鹿兆海說:”不害怕。真的!“白靈說:”你在我跟前吹大氣,充好漢!“鹿兆海撫著繃扎的胳膊說:”這一槍把我打急了,我現在告訴你,我決定從軍。當然,我還是想把中學唸完。我要是害怕怎麼會作出這個決定呢?“白靈歉然笑笑說:”我說著玩的,怎麼就當真了?“鹿兆海即將出院的時候,學校的那位英文教員來看望他時正式通知他:”你被接納為中共黨員了。“白靈掏出尹那枚銅元遞給鹿兆海。鹿兆海在手裡撫摸了一會兒,又交給白靈說:”你儲存著好。“倆人推讓的當兒,英文先生轉著好奇的眼睛:”定情物?“鹿兆海和白靈都紅了臉,卻極力否定說:”不是。它更有深意。“銅元最後還是留在白靈的掌心裡。鹿兆海康復後就編進了由學生市民和手工業工人混成的準軍事戰鬥隊伍,接受軍事訓練,隨時準備補充到守城的國民革命軍的營壘裡去,和白靈見面的機會很少了。白靈後來被抽調參加了文藝演出隊,到守城的兵營和市民中間宣傳鼓動,幾次爬上城牆,為趴在掩體下計程車兵唱歌。有一次演出給她留下最深刻的記憶,她在被慰問的民兵中看見了鹿兆海。那枚銅元裝在她貼身的小口袋裡,無論走到什麼地方演出,跳起來舞起來的時候,那枚小銅元就輕輕撞擊她剛剛隆起的小小的乳房……她和鹿兆海那晚拋擲銅元的遊戲,鑄成了她和他走向各自人生最輝煌的那一刻。白鹿倉的辦公房如期竣工,統領監造如此龐大而又緊迫的工程顯示了鹿子霖卓越的組織才能。田福賢和他的幹事們迫不及待地搬進潮溼的新房。白鹿倉為重新掛牌辦公舉行了隆重的慶祝儀式。白鹿倉轄管的百餘個村莊的官人,德高望重的紳士賢達,十幾個大村的私塾先生和唯一一所新制學校的幾名教員,濟世糧店的丁掌櫃和白鹿中醫堂的冷先生等頭面人物都在被邀之列。新任滋水縣的梁縣長和剛剛組建的國民黨滋水縣縣黨部書記嶽維山親臨本倉。關中名儒朱先生更是田總鄉約特邀的貴賓,重建白鹿倉的盛事將被朱先生載人正在編纂的新本縣誌。梁縣長首先講話:”白鹿倉的盛典標誌著國民革命新秩序的完全建立。“縣黨部書記嶽維山接著講:”勝利粉碎劉匪烏鴉兵對革命的圍攻,白鹿原以及滋水縣的國民革命將展開新的一頁。“他隨之鄭重宣佈:”本縣我黨的第一個分部~白鹿區分部宣告誕生。田福賢任白鹿區分部書記。“與會者表示了熱烈的祝賀而又顯出驚奇,驚奇的是在四個委員中鹿家父子居然佔了兩位。嶽維山不失時機地重點分紹了鹿兆鵬:”鹿兆鵬同志不僅是白鹿區分部委員,還是縣黨部委員,負責農運工作。鹿兆鵬同志是共、產、黨員一“嗡嗡嚶嚶的議論頓時騰起,百餘雙眼睛一齊射住鹿兆鵬。鹿兆鵬儘量做出坦然自若的神情卻總是顯得不大自然。鹿子霖迅疾地瞅了兒子一眼就微偏了頭,臉色比兒子還要緊張還要尷尬,因為眾人如錐的眼光紛紛移射到他的臉上。近日裡,鄉村裡悄悄流傳著共產黨是紅頭髮紅眼睛的妖匪,共人家房共人家田地共人家騾馬牲畜,尤其是共人家婆娘女子的危言,鄉民們感到比白狼可怕多了,可是誰也沒有見過一個共產黨。嶽維山禮讓鹿兆鵬講話,會場驟然清靜下來。鹿兆鵬憨裡憨氣地笑著說:”眾位鄉黨,大家都多瞅我一眼,看清我跟你們以及你們的子弟一樣,都是黑頭髮黑眼睛黃面板就行了。好了,嶽書記你繼續講吧,我就開這一句玩笑。“會場頓時輕鬆活潑了,夾雜著釋然化疑的笑聲。嶽維山雍容大度地笑笑說:”鹿兆鵬同志又是國民黨員。共產黨和國民黨是同志是兄弟,共同推進國民革命。“說著抓住坐在旁首的鹿兆鵬的手站立起來,兩隻挽著的手形成一個拳頭高高舉過頭頂停留在空中,顯示著團結的真誠,象徵著擎天立地的力量。這個生動的畫面攝人每一個與會者的眼睛儲存於他們的腦底,併為後來完全相反的結同發出歷史性的感嘆。

會議之後,朱先生順理成章地跟著白嘉軒去看望老岳母。他向岳母白趙氏問了安就急說:“啊呀媽嗆我餓壞了,快給我熬一碗包穀糝子吧!你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