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又和袁德芳對望一眼,看來情勢丕變,說是捉拿叛黨,其實是強搶民女。
“這會兒不用水遁了吧。”豪格頓感輕鬆不少。
“嗯。”袁德芳捉弄他不成,心思又轉,“我看橋上那幾名弓箭手最不長眼,就怕他們誤傷百姓。”再觀望四下,埠口停滿舟楫,有的載人,有的運貨。“那”船載著綾羅綢緞,等會兒來個天女散花,趁隙你背一個我背一個,穿過巷子走人,到城外再碰頭。“
“你背阿莞,我背蒼蒼。”豪格尚有閒工夫計較。
“廢話!”袁德芳忍不住罵他。
就在這一刻,凌蒼蒼卻站在船頭,她的美頓時使得臭溝水也生香起來。
“果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呀!”馬思賢情不自禁的歡呼著。
“蒼蒼,你這是在幹什麼!”豪格心急的想拉她回來。
“蒼蒼……凌蒼蒼!”
豪格一時情急喊了她的名字,沒想到重複說著她的名字的聲音便像餘音繞樑般在周遭的老百姓間傳揚開來。
“敢問……這位小姐,莫非是西洞庭湖夏家莊的凌蒼蒼小姐?”另一艘船上的大爺神色惶恐的問。
凌蒼蒼優雅的向他欠了身,“正是小女子凌蒼蒼,這位大爺也識得夏老爺?”
一得到凌蒼蒼的承認,這位大爺馬上用袖子遮住眼,不敢看她,點點頭說:“聽過聽過,夏老爺可是兩湖著名的大善人,誰沒聽過。”說完躲進篷裡瑟縮,並念起南無阿彌陀佛。
不止是他,就連本來要來捉她的官兵,也退開好幾步,“你真是西洞庭湖夏家莊的淩小姐?”
“沒錯。”凌蒼蒼環視一週,人人臉上的懼意,就跟同鄉的人一樣,心裡也不算難過,只是意外這傳說竟傳到這裡來。
忽然一個腦滿腸肥渾身錦衣玉飾的員外,他那腫得已沒了指節的手貼著摸不到心跳的胸口,兩眼翻白,就直著躺下了,而和他相同肥胖的夫人,則哭天搶地的趴在他身上大喊,“就遮著眼不讓你瞄她,你偏要瞄,這下可好,活活被她給剋死了吧!”
那夫人愈哭愈大聲,周圍的人則愈退愈遠。
“哎唷喂呀!老爺,你死在半路上,叫我怎麼辦哪?嗚……哇……”
忽然間運河兩岸鬧成一團,只要是男的,不是拿袖子遮著眼睛,再不然就是轉身迴避,也有人蹲下來藏著臉。
袁德芳瞧見豪格哭笑不得的看著凌蒼蒼嘆口氣。
阿莞就事論事的說:“小姐,你的名號還真響,居然還傳到這裡來。這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馬思賢才剛隨父從京裡來南京上任,不曉得她的厲害,便在橋頭呼喝,“不是叫你們捉人嗎?怎麼愈退愈遠?”
那些官兵們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豪格和袁德芳見機不可失,催促胡老六划船,可是胡老六也被凌蒼蒼的名聲嚇得心膽俱裂,早已噗通一聲跳下水。豪格只好自己去撐船,他的臂力大,一撐,船便向前滑行十多尺。
“快呀!他們快逃走了!”馬思賢搶下一副弓箭,拉了弦射出一枝箭。
袁德芳也拿起備份的篙,站在船頭頂開擋著的船,兩人一前一後合作無間的把船行遠了。
馬思賢又氣又不甘心,用弓抽打一下剛好站在他旁邊的阮士良,“你們這是在幹麼?也不抓人,派這麼多人來夾道歡送嗎?”
“馬……馬兄,你有所不知啊!”黃國忠開始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烏雲罩頂,要惡運當頭了,“我……我要趕快去廟裡頭拜拜,求菩薩保佑。”
馬思賢才不信邪,眼看著他們還在射程之內,便拔出一枝箭,精瞄細準對著豪格的背,但忽然弓卻應聲一裂,箭失了準頭往上面彈去,馬思賢懊惱的瞪了一下,就在剎那,箭疾朝下刺中他的眼睛。
從此,凌蒼蒼的名聲更加響亮了。
第七章
還以為這下便可揚長而去,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但守城衛兵見他們迅捷可疑,便叫下來盤查。
“那條船上何人?報上名來!”
阿莞便喊上去,“西洞庭湖夏家莊的凌蒼蒼小姐。”低頭朝凌蒼蒼笑說:“小姐,你不介意吧,我只是見剛才那樣挺好用的。”
凌蒼蒼無可奈何的對她笑了笑,低下頭輕輕的嘆息。
果然,守城衛兵一聽,且疑且懼的在城垛上一會兒藏臉,一會兒探頭的猶豫著。
袁德芳感傷的搖頭嘆息,“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