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木訥的廬陵王。十四年的流放生涯,洗去了這位倒黴王子的嬌驕浮華;簇新的紫蟒錦袍掩蓋不了他的落魄形象。
這真是高宗大帝的親子?昔日的中宗皇帝?今日的廬陵王李顯?狄仁傑揉了揉眼睛,惟恐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人。
“殿下!”狄仁傑趨前一步,含淚問道:“果真是殿下嗎?” “是我。”李顯的聲音顯得遙遠而陌生。
原來一個月前,武則天聽了二張的枕頭風,又聽吉頊的俱陳利害後,決定召回廬陵王。
九月壬申,則天大帝正式降詔,立廬陵王為皇太子,複名顯。為了讓侄子武承嗣和太子顯搞好關係,女皇特敕武承嗣為太子少保。李顯雖復為太子,但女皇卻把他當成擺設,不讓他臨朝視事,也不准他跨出東宮一步。四十多歲的李顯也表現得像一個聽話的孩子,老老實實地呆在東宮,十四年前,自己曾因一言而痛失寶位,如今怎能不牢記教訓!
北部邊疆,突厥人並沒有因李顯的復位而自動退兵,仍攻略地,劫掠男女。
聞鼙鼓而思良將,有人向女皇推薦藍田縣令薛訥,堪使軍前效力。薛訥乃“三箭定天山”的名將薛仁貴之子。身為將門虎子,薛訥果受女皇的青睞,立即由一介縣令,擢升為左威衛將軍,安東道經略。薛將軍走馬上任之際,特來宮中拜陛辭行。與女皇交談了一些用兵方略後,女皇說:“醜虜以復廬陵王為辭,犯我疆土。今廬陵已復位,醜虜何又相逼甚矣。”
薛將軍叩了一個頭,從容進言道:“醜虜憑凌,以廬陵為辭。今雖有制升儲,外議猶恐未定,若此命不易,則狂賊自然款伏。”
見女皇沉吟不語,薛訥又說:“若以皇太子為河北道元帥以討突厥,則突厥不戰自潰。”
“太子不諳軍事,何以為帥?”女皇抬起眼皮問。
“陛下,”薛訥趨前半步說,“太子也只是名義上為帥,但僅此就已經足夠了。”
“顯果有如此奇效?”武則天不相信地問。
“陛下但信臣言。”
武則天沉思了一下,說:“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不要多說了。此次去邊關,你須向乃父看齊,盡心盡職,蕩平夷寇。”
薛訥知女皇出太子之心已動,於是唯唯應聲,叩頭而去。第二天早朝,內史、宰相王及善奏道:“太子雖立,然深居東宮,外議洶洶,請出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
武則天正有此等心思,點點頭說:“太子年已不惑,是該讓他出去鍛鍊鍛鍊了,另外,朕還想讓他領河北道元帥,以討突厥,如何?”
見女皇能說出這等話來,朝臣驚喜萬分,急忙表示贊同。狄仁傑說:“太子剛剛回京,只可遙領元帥一職,不可親征。臣願為副元帥,領兵以擊突厥。”
武則天叫一聲“好”,說:“朕正有此意,就以卿為河北道行軍副元帥,知元帥事。以右丞宋元爽為長史,右臺中丞崔獻為司馬,天官侍郎吉頊為監軍使。另外,朕再從揚州、豫州調三萬人馬,歸卿節制。”
仁杰揖手道:“揚、豫二州已調了不少兵馬,不可再調,依臣之見,還是在京都附近徵募義兵,以充後軍。”
“不是不好募人嗎?”武則天說。
狄仁傑胸有成竹地說:“如今太子為帥,臣估計募兵沒有問題。”
事實果如狄仁傑所言,第二天,以太子為河北道領兵大元帥的詔令一出,各個募兵站果然報名從軍者踴躍,三天的時間不到,竟有五萬餘人應募參軍。
聞聽此事,就連女皇也不由的對上官婉兒感嘆道:“前次吉頊募軍,月餘不足千人,及太子顯為元帥,未幾,竟數盈五萬,是顯的本領比吉頊高嗎?朕看未必,乃是顯的身份硬也。”
“是啊,由此也可見,天下人思唐德久矣。”上官婉兒也跟著感嘆道。
武則天尋思了一會兒,抓住上官婉兒的一隻手問:“婉兒,你說說,朕百歲後,顯、旦與我武氏諸侄孫,能和平相處否?”
上官婉兒想了想說:“可能吧。”
武則天搖了搖頭,面呈憂色,說:“以現在的形勢,恐朕百歲後太子與諸武不相容,朕之武氏侄孫恐以後為唐宗室藉無死所。”
“不見得吧,我看顯太子和相王旦性格挺溫順的,不像動不動就揮刀殺人的主兒。”
武則天沉默了一會,說:“二子雖善,奈何有外人挑撥,朕必須先想出一個兩全之策,以確保朕百年後,二子與諸侄孫仍能同存共榮。”
李顯的名頭就是管用。突厥默啜聞其職河北道元帥,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