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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麼“仗”?

“主將”呢,自然以有“義旗”為體面罷。不過我沒有這麼冠冕。既不成“派”,也沒有做“首領”,更沒有“仗”過“大義”。更沒有用什麼“戰略”,因為我未見廣告以前,竟沒有知道西瀅先生是“現代派”的“主將”,——我總當他是一個嘍羅兒。

我對於我自己,所知道的是這樣的。我想,“孤桐先生”尚在,“現代派”該也未必忘了曾有人稱我為“學匪”,“學棍”,“刀筆吏”的,而今忽假“魯迅先生”以“大義”者,但為廣告起見而已。

嗚呼,魯迅魯迅,多少廣告,假汝之名以行!

九月三日。

〔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二七年十月一日《語絲》週刊第一五一期。

〔2〕新月社 以一些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為核心的文學和政治團體。約成立於一九二三年,主要人物為胡適、徐志摩、梁實秋、羅隆基等。該社取名於泰戈爾的詩集《新月集》,曾以詩社的名義於一九二六年夏天借北京《晨報副刊》版面出過《詩刊》(週刊)十一期;一九二七年該社分子多數南下,在上海創辦新月書店,於一九二八年三月發刊綜合性的《新月》月刊。他們原來依附北洋政府,後來轉而投靠蔣介石政權。

〔3〕“公理”和“正義”,是現代評論派陳西瀅等人在支援章士釗、楊蔭榆壓迫女師大學生時經常使用的字眼。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底,當女師大學生鬥爭勝利,回校復課時,陳西瀅、王世傑等人又組織所謂“教育界公理維持會”,反對女師大覆校,支援章士釗另立女子大學。

作者在《新的薔薇》一文中曾說:“公理是隻有一個的。然而聽說這早被他們拿去了,所以我已經一無所有。”(見《華蓋集續編》)

反“漫談”〔1〕

我一向對於《語絲》沒有恭維過,今天熬不住要說幾句了:的確可愛。真是《語絲》之所以為《語絲》。

像我似的“世故的老人”〔2〕是已經不行,有時不敢說,有時不願說,有時不肯說,有時以為無須說。有此工夫,不如吃點心。但《語絲》上卻總有人出來發迂論,如《教育漫談》〔3〕,對教育當局去談教育,即其一也。

“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即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4〕,一定要有這種人,世界才不寂寞。這一點,我是佩服的。但也許因為“世故”作怪罷,不知怎地佩服中總帶一些腹誹,還夾幾分傷慘。徐先生是我的熟人,所以再三思維,終於決定貢獻一點意見。這一種學識,乃是我身做十多年官僚,目睹一打以上總長,這才陸續地獲得,輕易是不肯說的。

對“教育當局”談教育的根本誤點,是在將這四個字的力點看錯了:以為他要來辦“教育”。其實不然,大抵是來做“當局”的。

這可以用過去的事實證明。因為重在“當局”,所以——

一 學校的會計員,可以做教育總長。

二 教育總長,可以忽而化為內務總長。

三 司法,海軍總長,可以兼任教育總長。

曾經有一位總長,聽說,他的出來就職,是因為某公司要來立案,表決時可以多一個贊成者,所以再作馮婦〔5〕的。但也有人來和他談教育。我有時真想將這老實人一把抓出來,即刻勒令他回家陪太太喝茶去。

所以:教育當局,十之九是意在“當局”,但有些是意並不在“當局”。

這時候,也許有人要問:那麼,他為什麼有舉動呢?

我於是勃然大怒道:這就是他在“當局”呀!說得露骨一點,就是“做官”!不然,為什麼叫“做”?

我得到這一種徹底的學識,也不是容易事,所以難免有一點學者的高傲態度,請徐先生恕之。以下是略述我所以得到這學識的歷史——我所目睹的一打以上的總長之中,有兩位是喜歡屬員上條陳的。於是聽話的屬員,便紛紛大上其條陳。久而久之,全如石沉大海。我那時還沒有現在這麼聰明,心裡疑惑:莫非這許多條陳一無可取,還是他沒有工夫看呢?但回想起來,我“上去”(這是專門術語,小官進去見大官也)的時候,確是常見他正在危坐看條陳;談話之間,也常聽到“我還要看條陳去”,“我昨天晚上看條陳”等類的話。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有一天,我正從他的條陳桌旁走開,跨出門檻,不知怎的忽蒙聖靈啟示,恍然大悟了——哦!原來他的“做官課程表”上,有一項是“看條陳”的。

因為要“看”,所以要“條陳”。為什麼要“看條陳”?就是“做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