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嗯……大概是去醫院吧!請問您貴姓?”
我並沒有報上姓名,只道了聲謝就把電話掛了。醫院?難道她受傷或生病了?
可是從男人的聲音中感覺不出有什麼異常的緊張。嗯……大概是去醫院吧!那口氣聽起來彷佛醫院是生活的一部分似的。說來相當輕鬆,就好比說去魚店買魚一樣。
我只想了一會,就覺得太累了,不想再往下想。便回宿舍去癱在床上把那本向永澤借的約瑟夫。康拉德的“紀姆伯爵”看完。之後就拿去還他。
永澤正要起身去吃飯,我也就跟著到餐廳去了。
我問他外交部的考試考得如何。第二次外交部特級考試在八月中舉行。
“普通啦!”永澤若無其事地答道。“那種題目隨便考考就過了。什麼團體討論、面試的,跟向女人求愛沒兩樣。”
“那就太簡單了嘛!”我說。“什麼時候會放榜呀?”
“十月初。如果考上了,就請你吃大餐。”
“喂!第二次外交部特級考試是怎麼回事呀?都是像你這樣的人去考的嗎?”
“那兒話?大都是些呆子。不是呆子就是變態的。想做官的人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垃圾。
我可沒騙你唷!他們連字都不太認得呢!“
“那你為什麼還要進外交都?”
“有很多原因。”永澤說道。“像我喜歡被派到國外去呀!還有很多,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想試試自己的能力。既然要試,當然就要到最大的場面去試羅!那也就是國家機關,我想試試在這麼一個既蠢又大的政府機關裡,自己究竟能爬到多高,能握有多大的權力。懂嗎?”
“聽起來好像是遊戲。”
“是啊!是像遊戲沒錯。我其實並沒有什麼權力慾、物質欲的。我是說真的。我也許是既沒用又任性,但也並不嚴重。可以說是無私無慾的人。有的只是一點好奇心。想在這個大而冷酷的世界上試一試自己的能力而已。”
“這麼說你也沒有理想羅?”
“當然沒有。”他說。“人生不需要有理想,需要的是行動規範。”
“可是,也有很多人的人生並不是這樣子的。”我說。
“你不喜歡我這種人生嗎?”
“少來了!”我說。“沒什麼喜不喜歡的。你看!我又不念東大,又不能隨心所欲地和女人睡覺,口才又不好。既沒有人會看重我,又沒有女朋友。念那種二流私立大學的文學院,將來也沒有什麼前途可言。我還能說些什麼?”
“那你羨慕我的人生嗎?”
“不羨慕。”我說。“因為我太習慣當我自己了。而且老實說,我對東大、對外交部都沒興趣。我只羨慕你有一個像初美那麼好的女朋友。”
沈默了一會,他繼續把飯吃完。
“喂!渡邊!”飯後,永澤對我說道。“我總覺得再過十年或二十年以後,我們還會在某個地方碰上的。而且會以某種形式互相牽連。”
“你說得好像狄更斯的小說一樣。”我笑道。
“是嗎?”他也笑了。“不過我的預感通常很準唷!”
吃過飯後,我和永澤又到附近的酒吧去喝酒。在那兒喝到九點多。
“喂!永澤!你所謂的人生的行動規範,指的到底是什麼呀?”我問道。
“你一定會笑的。”他說。
“不會啦!”我說。
“就是當個紳士。”
我雖然沒笑出來,但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所謂紳士,就是平常所說的紳士嗎?”
“是呀!正是那種紳士。”他說。
“什麼叫做當個紳士呢?能不能告訴我它的定義呀?”
“紳士就是做自己該做的,而不是做自己想做的。”
“我還不曾見過像你這麼怪的人哩!”我說。
“我也不曾見過像你這麼嚴肅的人哩!”說罷,他便付了全部的帳。
過了一個禮拜,“戲劇史第二部”的教室裡依然不見小林綠的人影。我迅速地環視教室一週,確定她沒來以後,便在第一排的老位子坐下,趕在教授到來之前給直子寫信。我寫了些暑假旅行的事。寫我走過的路、經過的城鎮、邂逅的人們。我告訴她,一到晚上我就非常想她。自從不能相見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需要她。我說“儘管學校的課極其無聊,但我仍舊秉著自我訓練的心情照常上課讀書。自從你走了,我不管做什麼都覺得興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