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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高漸離用肩上的抹布擦去淚水,邁步走到咸陽令座前,門口的店主叫道:“蔡保,跪下向大人回話。”

高漸離似乎沒有聽見,依舊站立不動。咸陽令卻不在乎他的無禮,仍舊謙和地問道:“此曲你熟悉麼?”

“當然熟悉,”高漸離不亢不卑,侃侃而談,“這是高漸離所作《易水送別》,早已傳遍大江南北,不但可以擊築,而且改成琴、鼓、瑟、笙、鍾等八大音奏的樂曲。凡有井水處,即有人吟唱。雖然朝廷下令禁止。可是屢禁不止,彈唱依然彈唱,像大人這樣的高官不是在天子腳下依然彈唱麼?這是音樂感人的地方。樂曲好,留在人們心裡,豈是一條禁令所能禁止的。”“大膽,竟敢藐視朝廷律令!”一位縣尉怒喝道。

“不,他說得很對。”咸陽令制止縣尉,說道,“就是當今始皇陛下也在宮中聽過《易水送別》。大秦律法雖嚴,惟有這一條禁令沒有認真執行過。也沒有人因為彈奏此曲而被治罪,大概始皇陛下也知道韻有感人的地方是禁而不止。因此,下官才敢當眾彈奏此曲。酒保,你姓甚名誰?”

“小人蔡保。”高漸離揖首答道。

“好,蔡保,請賜座。”咸陽令為了表示愛惜音樂人才的風度,待高漸離在他身旁坐下後,誠懇地說道:“聽你之言乃是內行話。一定也會擊築,可否對下官的築藝賜教一二。”

高慚離見他對自己如此禮遇,顯然不是個庸俗之輩,便謙遜地一笑,真誠地說道:“小人只是略知一二。說得不對,請大人多多包涵。”“但講無妨。”

“論技藝,大人可以算得上擊築的高手,當今天下沒有幾人能及。可是,大人擊築卻不能曲盡人意。”“願聞其詳。”

“大人想必知道,《易水送別》是高漸離先生在何種情況下創作出來的。可是,大人在此場合擊築,未免有譁眾取寵之意。與曲作者的心境難以合拍,自然不能曲盡人意。”咸陽令眉毛一挑,盯著高漸離的臉,笑道:“依你之言,只有高漸離先生親自彈奏,方能曲盡人意?”

“那倒未必。彈築雖是雕蟲小技。但擊築者必須擯棄世俗觀念,無譁眾取寵之心。用心投入其中,才能人築合一,彈出極高的境界來。”

客人中間傳出唏噓之聲,有人低聲說道,“如此說來,只有聖人才能彈奏此曲,我等俗人豈不是今生與築無緣。”

“別打岔。”咸陽令制止住客人,向高漸離說道,“可否請蔡先生擊上一曲,讓我等一飽耳福。”

“對,讓他彈一曲,看他是否真材實料。”大廳裡的人們早已看不慣高漸離的傲氣,趁機起鬨道。高漸離點頭道:“擊築可以,不過,小人要提出幾個要求。”

“蔡先生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咸陽令滿口應承。

“第一,請各位出去,吹吹風,洗洗臉,驅散一下酒意;第二,請媚娘按照獻藝的規矩焚起一柱香;第三,小人要去沐浴更衣,而且小人的席位要設在正中間。”

客人們見他不過是個酒保,竟登鼻子上臉到如此地步,忍不住叫嚷道:“哪來這麼多規矩!大人命你彈,你就坐下來彈唄!”

“你當是什麼人。讓我們大人在此等侯。譜擺得太大了吧!”“……”

高漸離面對眾人,冷然道:“小人是酒保,沒有義務為你們擊築助樂。如果願意聽,請按照小人的要求去做;否則,小人告辭,為各位送酒菜去了。”說著,起身欲走。

咸陽令慌忙攔阻,面對客人們說道:“蔡先生說得有道理。要聽美妙的築樂,必須誠心誠意。下官先出去洗浴。”說完,起身拉起幾位同僚出去了,其他人見大人如此,也一個個步出酒店大廳。高漸離也去後堂沐浴更衣。

一柱香的功夫過後,咸陽令與客人們神情肅然地回到座上。高漸離也從後堂出來了。經過沐浴更衣後的他顯露出本來的面目,長相清奇,風度翩翩,高高瘦瘦身軀,罩一件寬襟大袖的白色長袍,戴著白色高冠,渾身洋溢著飄飄欲仙的美感。與先前的蔡保簡直判若兩人。他往正中一坐,咸陽令的座位反在他的身旁。一築在手,大有君臨天下之勢。

客人們先前都以為高漸離是故弄玄虛,只是礙於咸陽令對他的寬容態度,方隱忍不發。現在見了他的裝扮氣度,開始為之心折,驚訝財源酒樓竟藏有人才。大廳裡雅雀無聲,惟有香爐裡飄出的嫋嫋香氣充溢其間,有一種如臨仙境的感覺。

高漸離拱手向客人行禮,又轉身向咸陽令稽首道:“大人如此縱容小人,可見雅士風度,築本是為知音而擊。小人已將大人視為知音,自當盡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