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問道:“匈奴到底從何來,朕願聞其詳。”
“匈奴其實是禹的後裔。禹之子肩建立夏朝,傳至桀。夏桀暴虐無道,為商湯所滅,桀被流放到鳴條,其後人避禍遷居到北地荒野地帶,過著隨水草而繼的遊牧生活。由於桀姬妾眾多,生下很多子女,所以他們分散在此地,繁衍至今,形成眾多的匈奴部落。”始皇笑道:“這麼說,匈奴也是中原人的兄弟。只要他不再入侵我邊地,掠我生民財物,朕願意以兄弟待之。”任廣搖頭說:“陛下聖心固然仁慈,但是,匈奴侵略搶奪乃為天性,不會體會聖心仁慈而放下屠刀,惟有以武力驅逐。”“匈奴何以搶掠成性?”
“這是因為匈奴乃遊牧部落,比中原落後。他們沒有城部村落,雖有力量農田耕作,但北方苦寒之地,收穫甚微。胡人沒有文書,只有口頭約束,說話算話,從不食言。孩子剛出生就在馬上生活,七八歲就精通騎射,所以,男子都擅長騎射格鬥,以勇力而自傲。他們羨慕南方氣候溫暖,物阜人豐,所以屢屢南下,侵略搶奪乃成天性。”
“匈奴既善殺伐,我邊境黔首也只有全民皆兵,平日耕種,各務本業,一旦有警,便可上與殺敵,保家衛國。”蒙恬在想著對應之策,脫口而出說道。
“胡人入侵,志在財物。發現牛馬牲畜便會突然聚攏,掠奪一番,遇有危險,立即飛馳逃散。不像中原人志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以失地敗退為恥,所以防不勝防,連追擊都很困難,尤如麻雀覓食,有食則聚,遇險則四下飛散,連影子都找不到。這是臣與胡人交戰最感頭痛的地方。”任廣說著,羞愧地低下頭去。始皇寬慰道:“任卿不必難過自責,朕知道你已經盡力了。繼續說下去,一定可以找到有效的禦敵方法的。”
“謝陛下寬恩!”任廣感激地說,“臣最頭痛之處在於防線極闊,匈奴騎兵飄忽不定,有時幾萬騎大規模地侵入,有時幾千騎,幾百騎,甚至數十騎,突然飄忽而至,擄掠而去。九原人口稀少,可徵之兵更是少得可憐。遇有胡人入侵,趕快集中城寨固守,根本談不上驅敵。偶爾集合數縣的兵力,驅逐小股的胡人,便是奇功一件了,上報朝廷,朝野便認為值得慶賀了。”始皇、李斯等人聽了,心頭都沉甸甸的。
車隊終於到了九原,九原郡丞、郡監御史率當地大小官員出城迎接始皇車駕,城門至郡衙的路上,黔首夾道跪迎天子駕臨。始皇沒有像歷次出巡那樣召見地方父老,慰問黔首,而是把自己關在車裡,直駛郡衙,他不願向這些遭受匈奴入侵之苦的黔首做虛假的承諾,他要用實際行動表示天子的恤民之心。進入郡衙驛館,始皇用點便餐,稍事休息後,便留李斯等文官在城內與郡丞等地方官員商討民政興革的問題,自己則與蒙恬、任廣、楊翁子率六千虎賁軍出城外邊境巡視。任廣擔心皇帝的安全,勸諫說:“此時正是仲秋馬肥,粟谷成熟,牲畜繁殖的最盛季節,匈奴入侵擄掠頻繁。德水淤塞的地方,胡騎可直接透過。臣為陛下的安全考慮,應多帶些人馬,以防萬一。”始皇笑道:“任卿不是說,匈奴入侵,志在財物嗎?他們不會把朕也掠去吧!”蒙恬也勸說道:“陛下不可大意,匈奴兇殘成性,每攻破一處城寨,都要把年老病弱幼小者殺光,年輕體壯的男女全部帶走,為他們揹負擄掠的財物,到了營地,就像牛羊家畜一樣,成為匈奴人的財產。陛下乃天下之主,為天下大計,也該小心謹慎才是。”始皇驚奇地說:“蒙將軍,你何時也成了匈奴通?”
“臣剛才詢問九原郡丞,有關匈奴的情況,方才知道。”
“朕恐怕人多了驚擾地方,邊塞困苦,供應不足。既然兩位愛卿擔心,就多帶六千人吧!”
任廣見始皇答應,便帶了六千九原郡的地方兵。
出九原城不過四十里便是德水。始皇的隊伍順著德水行進,沒走多遠就看到幾處被匈奴搶掠過的村落,大者上千,小的只有幾十戶人家。每座村落的村口都有一排排的新墳,有的還有親人痛哭,那種悲泣之聲伴著邊塞的疾風,傳出很遠,令聞者也心酸落淚。始皇下車,親自察看,但見村落人家都是以土磚砌牆,構成壁壘。任廣解說道,這是因為匈奴一旦入侵,便可相互報告,小村落的人便退入大寨,人們為了保命,合力抵抗入侵之敵。
邊塞的黔首抵抗匈奴,人人奮勇,誓死殺敵。他們知道匈奴的兇殘,一旦被擄,生不如死。
始皇發現,這一帶的土地肥沃、水草鮮美,適宜耕種,也適合放牧。可惜的是人煙稀少,很多土地無人耕種,好容易看到幾座村莊,幾乎都遭到匈奴的掠劫。黔首日夜防範匈奴,根本無心耕種。任廣說,河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