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什麼?”沈庭選了一部新上映的動畫片,適齡大概在五歲左右,因為畫面和劇情已經無聊到連沈庭都睡著了。而顧朝岸,盯了沈庭整整半場電影的時間。沈庭的頭靠在他肩膀上,呼吸均勻,眼睛緊閉。顧朝岸想,要是他現在醒了,肯定要問自己湊那麼近做什麼,答案顧朝岸已經想好了,就說在數睫毛,沈庭的睫毛長而密,小扇一樣。他側著頭用嘴唇淺淺地碰沈庭的臉,像碰軟布丁,甜到心了,偏叫人生不出一點邪念。顧朝岸捏著他有些肉感的手心,撓他癢癢,看他醒過來時又再比個噤聲的動作,逗他別說話,等他朦朦朧朧意識到這是影院,腦袋打著晃,栽到他懷裡。前排坐了幾個小孩,都安安靜靜地看著電影,顧朝岸看見他們,好像看見了沈庭也是那麼丁點大的時候,仿若自己錯過了很多,但是又慶幸自己擁有了很多。他想著那些有的沒的,然後一眨眼,電影就落了幕。結束後沈庭被人吵醒,眼睛惺忪,不情願地站起來跟著大家一起出去。顧朝岸收到簡訊說檢查結果出來了,周曲山在辦公室等他們,顧朝岸收了電話,揉了把沈庭的後腦勺,說:“睡醒了嗎?睡醒了咱們就要去醫院了。”沈庭啊了一聲,嘴巴微張,看起來很呆,他問:“還要去嗎?”顧朝岸剛張嘴,他又自己回答自己:“噢,是的,還要去。”回到醫院後,來的仍是上午的高醫生帶他們去見周曲山。顧朝岸和沈庭一起到的時候,周曲山已經和其他幾位醫生分析完了沈庭的檢查結果,在場沒有一個是顧朝岸認識的人,但他想到顧朝然說過她和周曲山透過電話,這便方便了很多,周曲山看起來比照片上還要年輕些,看起來不像四十多的人,他站起來和顧朝岸握了下手,說:“顧先生,你好。”周曲山並不是香港人,說的也是標準普通話,字正腔圓。顧朝岸回說你好,沈庭也跟著說你好,周曲山因此多看了兩眼沈庭。其他醫生隨即退了出去,連高醫生也沒留下。他身後是沈庭的ct照,桌上也有十幾張血液檢查單,周曲山單刀直入,坐下後便開始和顧朝岸聊病情。有些專業術語顧朝岸並沒有聽懂,沈庭更是迷糊,周曲山站起來,指指後面:“他的傷是五年前的舊傷,顱內的淤血已經散了,”他在ct照上指給顧朝岸看:“就在這個位置,範圍不大,但痕跡仍然明顯,雖然血塊沒了,但造成的記憶丟失和智力損傷是不可逆的,這個情況和我上一個遇到的病人很相似,其實那個病人只需要半年的心理輔導就能好,但他卻花了一年多!,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顧朝岸當然不知道,周曲山看看沈庭,忽然說:“裡間有一堆打散的積木,沈庭,如果你把它們拼出來,我就給你一件禮物,怎麼樣?”沈庭強打起精神,戒備地看著他,縮縮脖子,說:“不要你的禮物”顧朝岸說過不能隨便要別人東西的。顧朝岸大概看懂了周醫生的意思,是要說一些不方便給他聽的話,便推推沈庭,說:“進去玩積木吧。”沈庭仍然不太肯,扭捏著問:“是什麼積木?”周曲山說:“不止有積木,裡面還有專設的玩樂池,有吃的,還有床,你要是困了可以在裡面睡覺。”睡覺,更不行了,哥哥不讓在別人床上睡覺。“可以去,庭庭,”顧朝岸摸摸他的後腦勺,叫他放心,“我就在這裡等你,你去玩,不想玩了再出來。”沈庭這才挪了屁股。周曲山看著他的背影,跟顧朝岸解釋裡面那個特殊房間的由來:“來看病的人,有很多情緒都不太穩定,這房間的安撫效果不錯,隔音也強。”顧朝岸沒什麼心思聽他解釋,便追問:“您剛才想說的為什麼,是什麼?”“因為他在裝傻,不肯配合,可怕的是他裝得很像,騙過了所有人,裡面包括和他最親密的愛人。”周曲山從桌面紙張最下層抽出兩張來,遞給顧朝岸。“這是什麼?”他問,像一張問卷,上面畫滿了叉,仔細一看,像是沈庭寫的答案。竟然全部都錯了嗎?“沈庭的智力測試題。”顧朝岸有種給小孩開家長會的尷尬感,說:“他平時不接觸這些費腦筋的題,可能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周曲山笑著搖頭:“如果十以內的加減法也算費腦筋的話。”“什麼意思?”顧朝岸手緊了緊:“我不太懂。”“一道題蒙對的機率是百分之五十,這裡有近一百道題,由淺至深,難題不會回答可以說在意料之內,非常簡單連三歲小孩都能算出來的題目,他不會,你覺得理由可能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