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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約是命數如此,老天爺不允許我就這樣走了。當我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下來時,我感受到了出離的憤怒。為什麼,為什麼要阻止我解脫,難道還要強行留我在這世界受折磨嗎?為什麼不為我想想,為何不讓我去死。我發了瘋般和那個人糾纏扭打在一起,耗盡我所有的力氣。那人似乎不願傷到我,始終讓著我,但我依舊沒能打過她,最終只能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上。然後我感覺到了肩頭一暖,那人將她的大衣披在了我身上。我終於打算關注一下究竟是誰阻止了我解脫,然後我看到了一個俊秀的女人,瘦瘦高高的,烏黑的長髮綁成馬尾,因為剛才的糾纏扭打有些散亂。一張我熟悉的面孔在遠處霓虹燈照耀下若隱若現,她喘著粗氣坐在我面前,一言不發地盯著我,一身的狼狽,滿面都是難以置信的驚愕。我腦子裡卻在回憶,這人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我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但我確認我從前應當認識她。但那又如何,她阻礙了我的解脫,我恨她。這麼想著,她忽然靠近了我,我下意識地瑟縮,也感覺到了她一瞬間地僵硬。她沒有對我如何,只是從披在我身上的她的大衣裡,取出了煙盒和打火機。她開始站在我面前抽菸,動作相當瀟灑,手指夾著煙,邁著修長的雙腿在我面前徘徊。我感覺到了氣憤,我討厭煙味。可她卻問我要不要抽,我一時賭氣,接了她的煙猛吸了一口,卻被嗆得直咳嗽,最後這煙被她收了回去。她問我:&ldo;林依,你還記得我嗎?&rdo;我因為這句話,終於想起她是誰,十年前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學妹,那個暗戀我的女生,她是顧凡。呵,又是個同性戀,真是諷刺。(三)她說她要帶我回家,我沒有反抗,反正我無處可去,到哪裡都無所謂。我抱著一種認真鑽研的心態,想要看看這些個同性戀的生活究竟是怎麼過的,如何能如此的心理變態。反正我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就讓我看看她會對我做什麼吧。到了她家,她果然對我產生了變態的感情,她想脫我衣服,怕是對我產生了欲/望,我能感覺得到。於是我故意吻她,觀察她的反應,並惡毒地對她開口,來獲得一種心靈上報復的快感。可當我看見她受傷的表情時,我彷彿被什麼噎住了喉嚨,那期待的快感,並沒能如期而至。她走了,丟下我一個人在浴室裡。我開始洗澡,想要洗去滿身的塵埃,我感覺自己好髒,特別剛才還吻了她,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狠狠地搓著自己的嘴唇,彷彿想要抹去那種柔軟清新的感覺,但那感覺卻越發在我腦海裡放大,清晰起來。我耗費了很長的時間清洗自己,及至浴室裡的霧氣要把我溺斃,我這才走出了浴室。她聽到了響動,走過來將我領去臥室,我跟在她身後,她那身狼狽撕裂的襯衫都還沒換下,滿身的塵埃,我覺得心裡有些堵,垂下眼來,不願再看她。她將我安頓到床上,沉默地離開,將我留在臥室裡。我腦子裡開始回放今天的一切,卻怎麼也無法忘卻她在浴室裡那受傷的表情,那雙漆黑眸子裡的感情讓我再次進入了失眠的境地之中。我躺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身子有些僵硬,打算起來走一走。我開了臥室門,走到外面客廳,卻看到客廳外的陽臺上坐著個人影,我嚇了一跳,後知後覺發現是她,她裹著毯子坐在陽臺上,指尖夾著香菸,黑暗中,菸頭紅光閃爍,她靜謐得好似一幅畫,這幅畫又好像用了太過濃重的色彩,看起來凝結著諸多繁重的情緒。我被這幅畫吸引,站在客廳的暗處,默默看著她的背影。她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是什麼讓她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陽臺上,忍受著冬日寒風抽菸,是什麼讓她如此思慮深重,滿身愁緒,難以排遣?我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得出來。心口堵著的感覺越發厲害了,我想要轉身離去,腳下卻生根般立在原地,難以動彈。我不知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天際發白,直到她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我這才僵硬著身子回了那間臥室。沒過多久,我聽見了外間的動靜,開水的聲音,洗漱的聲音,出門的聲音,回家的聲音,碗筷的聲音,最後是她敲我房門的聲音。那個早上我的神智有些混沌,只記得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她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帖,我甚至不用耗費一絲一毫的力氣。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被人照顧的感覺,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或許更像是乾涸的心靈,汲取到了幾滴溫潤的水珠。我下意識地竟開始渴望更多,但卻生生剎住了這念頭,並用隨即湧起的厭惡情緒掩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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