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的這位皇帝,先前的精力全用在了軍事上,這產糧的事情,只要有肥田人力,有什麼可憂愁的?是以他先前也不怎麼關注。
如今眼看郡縣的好勞力逃跑得七零八落,來年軍隊的糧食無以為繼,鳳舞大為光火,這才細細追查。
可是這一查才發現,鄉民們所承受的幾多賦稅,壓根不是出自他的命令,而是叛逃過來的兩大世家的人私下頒佈了重稅。
畢竟從洛安來到三郡的這幫子世家,已經習慣了養尊處優,這驟然來到了荒僻之地,修建華屋美院,重新置辦田產,哪樣不需要銀兩?而且逃離洛安時屋舍田產盡都拋下了,那可是一大筆錢財,再要他們自出,可是一百個的不情願,總是要算計著再多撈取些油水才好。
當鳳舞搞清楚這一點時,是勃然大怒。
那兩大世家明明個個腰纏萬貫,肥得流油,卻要刮蹭幾個郡縣苦寒百姓的油水,這等子的涸澤而漁的行為,著實叫鳳舞惱火。
他突然覺得當初那兩大家過江叛逃時,怎麼這般的順暢,難道鳳離梧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而自己這般敲鑼打鼓,恭迎而來的幾船世家,如今看來,倒像是一隻只飽食終日的碩鼠,吃完了大齊的糧倉,又鑽到他三郡的米缸裡頤養天年來了!
可是他想明白了後,又不好直接找那兩大家的族長斥責。
畢竟這兩大家是高舉扶持二皇子正統的旗號過江而來的。他當大大的褒獎重用,才能給江對岸還未投誠他的世家們打下樣板。
如此一來,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可是這位滿肚子的邪火,不找人發洩又實在難忍。
這位居宮裡的世家女——楊皇后就成了現成的洩氣沙包。
當天,鳳舞臨幸後宮,卻因為一碗甜羹的溫度不對而勃然大怒,斥責著楊如絮毫無皇后的才學。
鳳舞罵得毫無掩飾,只拿了大齊的姜秀潤來比較著他的這位皇后。
那姜秀潤文能安邦定國,為大齊設計開鑿了受益百代的水渠工程;武能百步穿楊,當年在波國蠍城射瞎了來犯敵首的一隻眼。
可是她楊如絮能做個什麼?竟是整日裡只知道往後宮裡塞著各色的女子,卻不思該如何做個賢后,輔佐夫君的百年大業。他也是倒了大黴,要了鳳離梧捨棄不要的破爛貨色!
楊如絮一直在楊家養尊處優,正經的世家姑娘哪裡會聽聞到這等子的惡毒咒罵。
更何況他竟然拿了那姜秀潤跟她作比較。難道真是當她不知,他整日裡閒來無事便看著姜秀潤的畫像。
依著她看,鳳舞如此急切的造反,恐怕不只急於要奪下大齊的萬里江山吧!更是要急著奪兄長之妻,睡透了他的長嫂呢!
當時便是一個忍不住,只回問了那書齋畫像的事情,再問她給他找來的那幾個,他哪一個睡得不滿意了?怎麼好吃飽喝足,轉身衝著端茶送水的罵娘!
一時間,楊皇后滿腔的激憤湧了上來,竟是跟皇帝互罵到了一處。
楊如絮也不傻,自然知道鳳舞如今要倚重兩大世家。若是今朝被他罵得順了口,以後她在宮裡如何立足,坐穩這個皇后之位?
可是鳳舞的邪火,壓根不是因為這宮裡男歡女愛之事。
他看楊如絮還得理不饒人的頂嘴,戳破了他心裡的隱秘,登時火起,竟然直接給了楊如絮一個響噹噹的嘴巴,然後衝著她喝罵著楊孟兩家乾的醜事,直道著來年等著一起餓死在三郡吧!
楊如絮聽得心內一驚,這才明白鳳舞今日找茬翻臉的緣由,這事關三郡的成敗,她也再不敢頂嘴,只在鳳舞砸摔了她的寢宮,氣沖沖地離去後,趕緊尋來父親,說出這郡縣勞力不堪重稅叛逃的事情。
不過楊家知道了信兒,自己兜頂不住,又連忙尋了孟家族長孟津商議對策。
不過跟著孟津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輕紗遮臉的男子,便是一起隱匿在鳳舞身邊的秦詔。
他如今在兩家族長的面前,倒是袒露了身份,自言是秦家的秦詔。
而楊孟兩家,看到秦家原來也在鳳舞這邊佈下暗線投誠,心裡更是安穩了一些。
當楊家族長說了鳳舞大怒之事後,秦詔倒是不慌不忙道:“那些個赤腳的百姓,不過是些無頭的蒼蠅,聽風是雨,順風而動。現在他們聽聞去大齊可以免費得田地,免賦稅,自然要去嘗一嘗甜頭,可是若他們發現這甜點吃下去要命,你們說他們還會再吃嗎?”
孟津覺得秦詔似乎是有些法子,便探身問道:“秦將軍是什麼意思?難道大齊是誆騙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