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被馬蹄和人的腳印覆蓋了很大一部分,但能判斷出出數量很不少。
張雍皺眉:“這盟軍的糧草,怕是要多一些。”
這麼多牛,能拉不少糧車,不過相較於二三十萬大軍,還是不夠看,因此張雍雖皺眉,但也沒覺得煩躁。
季桓想得多一些,看了看牛蹄印,又抬頭仰望斜衝而下的開闊主道,他對魏景道:“主公,我們的大營,需略挪一挪。”
他這是防備盟軍以牛開路了。
這尋常的牛,哪怕很大一群,也撕不開五十萬大軍圍困的口子。不過引起一陣混亂還是沒問題的。把大營稍挪一挪,可避或許有的牛群鋒芒。
魏景頷首:“傳我令,立即挪營。”
這一帶是丘陵,崞嶺底下緩了一段又是漸漸隆起的坡地。他環視一圈,選了左邊丘底作為大軍紮營之地。
“傳令弓弩營,分列轅門之後,隨時應變。”
兩重準備。
魏景舉目上眺,此時暮色已徹底籠罩天地,最後些許霞光的殘紅下,遠遠的崞嶺頂部似有炊煙。
他斂目。
二三十萬的奪路遁逃盟軍,崞嶺之下,當是南北交鋒最後一戰。
安王,魏平,心思歹毒之惡賊,多年謀算將成空,想必極憤恨不甘吧,倒看看此賊還能使出什麼招數來?
昔日浩浩蕩蕩八十萬盟軍南下, 如今大敗遁逃, 歷時僅僅三個月。
正如安王從前曾承認過的,論軍事, 他不及魏景多矣。但誰也沒想到,這一場大敗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王吉戰死,幷州諸侯戰死潰逃大半, 只存幾人, 粗略清點,盟軍僅剩二十六七萬。
急慌逃竄一路的兵卒驚魂未定,或倚或靠, 重重喘著粗氣。傷兵哀鳴隱隱約約,血腥味混合著硝煙氣息,如暮色般沉沉地籠罩崞嶺之頂,教人喘不過氣來。
周洪“霍”一聲站起:“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崞嶺不陡也不高, 但從這個位置往下眺,依然能看見下方星星點點的篝火,齊軍營帳連綿, 望之不絕。
齊王就紮營在崞嶺主道口之前,這沒什麼意外的, 而且不用等哨兵折返,也能猜到齊王必定分兵去堵了西邊兩個道口了。
重重包圍, 猶如困獸,糧草短缺,難以支應。
周洪心中湧起一股絕望, 或許當初他就不該來,冀州有黃河為天險,各處關隘,全力征召兵卒以訓之,未必不能偏居一隅?
再如何,再如何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兵敗身死就在眼前!
“周兄此言差矣!”
安王雙眸微微泛赤,塵土和血跡遮擋不了他目中陰鷙,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他左頰微微微抽動兩下,神色猙獰仿欲噬人。
“我們未必就非兵敗身死不可。”
“我們還有機會。”
安王緩緩吐出這兩句話,衛詡抬目看來,陳昂郭淮等人也看來,周洪瞪大眼睛:“難道,難道我們還能順利脫身?”
不是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齊王真是太強了。從前他承認齊王善戰,但所謂戰神之名,他依舊不置可否。但今日今日,他竟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可戰勝之感。
他還能逃回冀州嗎?
周洪環視一圈,忍不住心生希冀,由於用了王吉斷後,他和安王兵馬折損程度其實不算嚴重,這二十七八萬兵卒大半是他們二人的。
一旦順利逃回冀州,借黃河天險,還有希望。
“我們不但能順利脫身,更有甚者,我們未必不可大敗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