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厲喝一聲,周洪心神大震:“大敗齊王?!”
“沒錯!”
安王倏地站起,環視一圈:“諸位,且隨我來。”
他疾步而行。
驚疑不定又心臟鼓譟的眾人對視一眼,緊隨其後。衛詡微微挑眉,也站起,跟了上去。
盟軍被殺得丟盔棄甲,輜重已悉數扔下,無法紮營帳,僅剩的軍資糧草堆放在北邊。
穿過存數不多的糧草,後頭赫然是一大片或立或臥的健牛,烏泱泱的,數目非常大的一群,起碼得有二三千。
“這牛?你……”
周洪知道這牛,當初安王弄來的,本來是東峪口設伏的其中一環,但奈何計劃落空了。不過到了最後遁逃,這些牛就用了來拖載軍資,大大減輕負擔,倒是讓他們此刻不至於立即捉襟見肘。
“莫非你,想用牛群開路?”
是個好法子,如果敵軍少一半的話,挺好使的,牛群開路後大軍掩殺下去,必能成功脫身。
可惜沒有如果。
齊軍足足六十萬,兵力足足勝己方一倍有餘。這牛群再能開路,它也只是一群普通的牛而已。內圍一瞬間的混亂完全是可以做到,但遠遠無法蔓延到外圍去。
外圍不亂,一等內圍控停牛群,迅速合攏包圍,同樣是包餃子般被圍住。
至於西邊兩條路,那就更別提了。道口狹守兵也不算多,挪移會很迅速,把狹道口讓開,放了牛群出去再圍攏就行了。更簡單便捷。
周洪滿懷希望而來,誰料安王讓他看的竟就是這群牛,他登時目露痛苦,大失所望。
但安王轉身,卻一字一句道:“尋常牛群固然不足以大破敵軍,那火牛呢?”
“火牛?”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倒是衛詡若有所思,須臾他抬目,餘光卻瞥見牛群邊緣縮了一個瘦弱少年,他掃了一眼,淡淡收回視線。
那邊周洪已急問:“什麼意思?什麼火牛?!”
“尋常牛群可控截,那如果是瘋牛呢?”
安王聲音冰冷:“用飽浸桐油之麻繩,纏繞於牛身,驅於道口,燃之。”
他厲聲道:“火牛之勢,誰可控截!”
是啊,被燃燒的犍牛痛苦瘋狂,誰還可控停?二三千頭犍牛數目龐大,自山道洶洶而下,只怕是不死不停的。
然渾身冒火的犍牛,又豈是能夠輕易將其射殺的?況且,恐怕普通兵士被“怪獸”驚嚇的頃刻間已失去先機,瞬間被衝亂,又談何射殺?
火牛群,足足是尋常群牛的數十倍威力不止!
安王目光陰鷙:“再在牛角各縛一利刃長刀,其殺傷力,數倍長之。”
“火牛群一入齊營,齊營必破!”
安王最後一句話,振聾發聵,周洪等人目中光亮陡放。
“好,好!”
周洪激動狂喜,又切齒:“此計妙計,必能大破齊軍!”
安王深吸一口氣,諸如桐油麻繩的物事,東峪口時就早早備下了,他心存此念,寧丟棄一部分糧草也沒拋下二物,如今終派上了大用途。
士氣大振,群情激昂,立即折返商議細節。
安王冷冷瞥一眼牛群邊緣,衛詡剛才看那少年正是傅沛,他命送過來以備不時之需的,“來人,把他先押到前頭去。”
這傅沛,必要時很可能是張保命符,需就近羈押。
有親衛看守著傅沛,不過不用親衛驅趕,衛詡緩步上前,傅沛瘦弱,他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提起,端詳片刻,淡淡一笑。
毫無溫度的微笑,和他的目光一樣,傅沛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垂首含胸,縮得更緊。
衛詡冷冷一嗤,提著人就走。
他慢了一步,待回到前頭,卻見方才還氣氛熱烈的眾人神色大變,眉心蹙起,氣氛重新變得緊繃起來。
“怎麼回事?”
他扔下傅沛,微微挑眉。
難道是桐油麻繩出了什麼岔子?火牛陣弄不成了?
並不是,但卻是計劃的另一部分出了差錯。
安王面沉如水:“齊軍大營,駐紮在道口左側的丘底,且距道口足有二三百丈。”
斜斜駐紮,呈半包圍之勢。
在場諸人並不知牛蹄印一事,齊王的紮營方式實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正常這種戰況,該緊緊挨著道口紮營,採用層層包圍的方式,將通道徹底堵死,絕不會給疾衝而下的盟軍半絲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