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不捨,他和妻子說,若順利,一個月內就解決此戰,回去和母女二人團聚。
邵箐探手,給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柔聲囑咐:“莫急,我和姁兒等著你呢。”
“嗯。”
夫妻倆雖無過分親暱的舉止,但氣氛彷彿水潑不入,後面馬車的楊舒低聲問:“齊王殿下,待元兒可好。”
好,真很好,無微不至,就算邵箐懷孕,也半絲不生旁的心思。
孫氏抿唇笑,含蓄道:“殿下心懷天下,不喜旁支末梢。”
楊舒聞絃音而知雅意,高興:“好極。”
那邊夫妻依依不捨,但終究要分別,邵箐最終登車,魏景親自送出二十里,勒馬目送到再看不見,這才掉頭折返。
一返回中帳,張雍匆匆奔來。
他不過剛剛返營,鎧甲尚沾染斑斑血跡,蹙眉道:“主公,徐蒼戰死。”
濟王帶來了大量情報, 其中有些是難以調整的, 魏景及季桓等人一邊抽絲剝繭,一邊命人查探真偽。
事實證明, 濟王並無虛言,根據這些訊報連日商議,新一輪的戰策已具體議定。
戰機至。
魏景送出邵箐的同時, 新戰策已開始施行。
張雍範磬幾將, 昨夜就領命率兵出營,名為伺機突襲,實際意在擾亂敵軍視線, 為後續的真正大舉進軍作遮掩。
這種戰鬥,能有多激烈?
徐蒼,身經百戰之悍將,居然就折在此戰上?
“當時我與他對戰。”
說話的是後一步趕來的範磬, 他皺眉:“戰至酣處,忽他胯下戰馬一個趔趄。”
驟不及防下,破綻大現。
範磬刀刃已劈至, 當時刀勢已不能收,面對敵軍他也不可能收手, 雷霆一刀將徐蒼斬於馬下。
同為馳騁沙場的將軍,這種死法, 即便範磬斬殺敵將,他也沒多高興。
當然,正常況下, 他也不會為其惋惜,更不會為了個把敵將和張雍一回營救直奔主帥中帳。
“主公,您說,那傳信者會不會就是徐蒼?”
遍觀整個安王麾下,張雍就認識一個徐蒼,他總懷疑是徐蒼給他們傳的信。
“從前曾聽他說,他雙手能書。”
張雍喃喃道:“會不會是安王察覺端倪,故而提前佈置,將他殺死?”
曾經,徐蒼和張雍同袍多年,還搭檔過不止一次。徐蒼的本事他知道的。戰馬失誤有,但說徐蒼會死在區區一個戰馬的突然失誤下,他簡直不敢置信。
“公恕。”
季桓大步而來,正好聽見最後一句:“這傳信者未必就是徐蒼。”
“況且,這傳信者的目的,未必就一定是為了襄助我等。”
“伯言所言甚是。”
魏景沉聲說:“此人身份不明,目的未知,但凡他傳之信,切切不可輕信。”
一進一退,皆牽涉數十萬大軍乃至整個中原戰局。
至於是不是徐蒼,他不置可否。
時過境遷,不論昔日如何,今早已是敵對關係,多說無益。
他嚴厲訓懈,張雍也不是不明白,一斂心神,和範磬等人齊聲應和:“標下謹遵主公之命!”
魏景頷首:“滋擾敵軍,亂其視線,繼續依計行事。”
待火候一倒,即大肆進軍。
張雍深吸一口氣,遂不再多想徐蒼:“標下領命!”
是也罷,不是也好,人都死了,萬事皆休。
……
盟軍大營。
“徐兄弟!!”
相較起張雍因懷疑傳信者而泛起的淡淡傷感,陳昂唐延等將的悲痛就真切太多太多了。
他們一起從踺嘉走出來,經歷過曲陽被圍孤山的血腥突圍,一路從荊州到冀州,背靠背殺出一條血路的生死情誼。
眼見徐蒼身死,陳昂悲吼一聲打馬而上,殺退範磬搶回徐蒼屍身。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在場的荊州老人,個個紅了眼眶。
“徐兄弟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一日,必會照應你的族人。”
陳昂痛哭失聲,顫抖著手,闔上徐蒼染血的雙目。
安王也黯然悲傷,終究打起精神,安撫諸臣將:“叔英棺槨,我先使人運回冀州,也好讓他入土為安。”
戰場上,生死不過常事,再悲痛,也不能沉浸。徐蒼匆匆裝裹,諸人將他棺木送出大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