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和前線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和加急公文一起飛馬送出,次日入夜便到了魏景手裡。
接到妻子的信,魏景自然是歡喜的,但急不迫待拆開一看,他微笑滯了滯。
信大半是寫楊舒的,足足一頁半的紙,平時大篇幅問候他關心他的縮成了半頁紙,姁兒也忘了寫了。
又是具體傷情,可嚴重到什麼程度?還能不能走動?末了,還問,方不方便探看?
還惦記著探看?
魏景面無表情,提筆蘸墨,戰場刀兵無眼,如何能探看?
只筆尖剛觸及紙箋,卻頓了頓。
其實是可以的。
徐州軍投來之後,形勢立時逆轉。
除了兵馬差距以外,因濟王瞭解太多盟軍在防務戰策方面具體佈置,安王試探過確定東峪口之策暴露後,遂立即閉營不出,緊著迅速調整。
魏景進一步逼近盟軍大營,虎視眈眈。
但不得不說,盟軍這紮營地點選得不錯,依山傍水,易守難攻,一時倒很穩。
魏景也不急,濟王帶了大量訊息,有些是諸如糧道之類的事是不好調整的,他正命人查探確定,並抽絲剝繭,以圖後續一舉進攻。
雙方目前,正處於僵持狀態,戰事暫停,而魏景穩佔上風。
邵箐和孫氏想來,其實也是可以的。
探望了楊舒,在大戰再啟之前,將母女二人送回後方關口內的城池就可以了,安全無虞。
另外,其實楊舒的情況還真算不得太好。
那日隨徐州軍急行軍一夜,他傷口崩裂了,又有些許發炎跡象,高熱一度下不了床。又值這麼熱的一個夏天,還是魏景從後方緊急調來冰塊,遏制傷情惡化,養了幾日,才略見起色。
好吧,以上說了這麼多,其實都是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是魏景與邵箐分離已久,極思念,聽得她想來,這念頭一勾起來,就再難給按回去。
提著筆糾結了好一陣,他最終還是寫,“阿箐吾妻,如今敵我僵持,戰局穩定,汝來無妨,……”
嗯,算了吧,他阿箐必定也是很思念他,想和他小聚的。來了無妨,就一兩天,完事就送她回關口。
……
接信後的邵箐,將這個訊息告知了孫氏,孫氏歡喜又擔憂,母女二人略略收拾,當日就啟程了。
姁兒吧,一起上路,但她會留在關口內的廣陰城,等待母親外祖母折返,她不去軍營了。
安置好女兒,邵箐孫氏當日繼續上路。出得關口,黃土官道塵土飛揚,撩簾一看,她卻皺了皺眉。
太多流民了。
邵箐並非不知民間疾苦的後院貴婦,她也知道遭到當年黃河大決和戰亂連連的影響,兗豫兩州有非常多的流民。之前豫州四郡的其中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安置流民。
只是出了關口外,這流民數量之多,還是出乎了她的想像。
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在熱日暴曬下緩慢前行,一片接連一片,有大人,偶爾能見到孩子,見到軍隊護送的車駕,他們忙不迭避開。
“流民怎會這麼多?”
饒是孫氏牽掛楊舒,見狀也不禁大為震動。
邵箐嘆了口氣,大約是攝於扶昌一帶又爆發大戰,不斷有附近的流民選擇再次四散奔逃。
這麼多的流民,解決根本方法只能是取下豫兗二州後,重新丈量土地以安置,調來良種讓他們重新耕種,否則啥法子也白搭。
心裡沉甸甸的,但也無能為力。陌生人太多了,為了自身安全,護送親軍已嚴陣以待,幫助什麼的杯水車薪不說還添亂。
邵箐只能放下車簾,不再看了。
唉,欺騙欺騙自己吧。
……
母女沉默久久,好在趕路到了傍晚,大營終於遙遙在望了,邵箐想起魏景,精神一振,終於重新高興起來。
魏景親自出迎。
但孫氏也在車廂,不好親近,他只護著車駕,一路直入轅門。
“楊表兄呢?”
邵箐知道孫氏心急,但卻不好開口,略略梳洗後,她便主動問起。
魏景笑意微微一滯。
“在西邊大營,我領你去。”
邵箐“嗯”了一聲,衝他一笑:“先看了楊表兄,回來我們再說話。”
她重新擰了帕子,細心給他擦拭了臉上的汗漬。
魏景心裡舒坦了些,便親自領妻子和孫氏去了徐州軍新紮營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