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鎖骨形式來穿琵琶骨,其實也相當殘酷,突出的鎖骨上下各鑽一個對稱的孔,特製的鎖鏈從孔洞中的血肉穿過,繞著鎖骨一個圈,扯緊卡住,然後拷到手鐐上。
鎖骨是人上半身使力的關鍵節點之一,一旦被這樣鎖住,一動之下所產生劇痛,完全能讓人痛不欲生,根本無從動彈。
邵箐要做的最後一步,就是垂直拉著那兩根小指粗細的鎖鏈,盡力一拽,將三尺多長的鎖鏈生生從他身上扯下。
她握住鎖鏈一端,嚥了口唾沫,魏景高聲喝道:“扯!”
邵箐閉眼,咬牙使勁全身力氣往下一拽!
魏景格擋的動作一滯,左腳立即捱了一記,鮮血噴濺,他全身肌肉繃緊,咬牙往上一縱,以最快的速度讓鎖鏈從身體中抽出。
鮮血灑了邵箐一頭一臉,腦後嗖嗖風聲至,她趕緊往前一撲。
黑衣殺手劍勢不停,急追邵箐而去,千鈞一髮,魏景已經落地,橫踢一腳,將人踢飛。
他果然不愧戰神之名,雖有鎖骨傷口鮮血仍在汩汩而出,但重獲自由的他腳尖一勾,手上已經拿了一柄劍,寒芒閃動,黑衣殺手立即倒下二個,其餘不得不避退。
邵箐爬起來,站在他身後,不敢太近礙手礙腳,也不敢太遠怕落單。
此時解差們已幾乎全部犧牲了,後面奔逃往山林的的流犯們也殺得差不多,沒死的漏網之魚皆跑進密林中。
沒了解差的阻隔,黑衣殺手們陸續圍攏過來,踩著特殊的方位,用陣法圍攻魏景和他身後的邵箐。
死了七八個,殺手們還剩二十餘,魏景只有一人且身受重傷,身後還有一個累贅,即使再能打,恐怕混戰久了也得落於下風。
邵箐很緊張,他要是獨身一人逃脫的機會必然大增,然而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她被丟下就只有一個死字了。
幸好,魏景沒這麼做。
魏景乃身經百戰的統帥,自然深諳戰機。他並沒有讓敵人的包圍圈徹底形成,趁著最後幾個黑衣殺手沒圍攏過來,他猛地一陣爆發,聲東擊西后,提起邵箐飛速往後掠去。
魏景衝出包圍圈時,乾脆利落揮劍割斷兩個敵人的喉管,一大股鮮血近距離直噴邵箐口鼻。
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經歷過這陣仗,濃重的血腥味直衝腦海,她幾欲作嘔。
但她還是拼近全力忍住了,默唸著“他不死我死”,她順著魏景的力道,往上一撲,牢牢摟住他窄健的腰身。
魏景手頓了頓,足下未停,迅速躍到山坡下,朝密林疾奔而去。
“他孃的!”
黑衣首領被魏景暴漲的攻勢殺退幾步,先機已失,只能眼睜睜看對方衝破包圍圈。他又氣又恨,怒喝一聲:“追!”
又見魏景轉身縱躍大露後背,破綻乍現,他連忙一揚手,幾抹微藍的銀光一閃而過,七八枚流星鏢閃電般往下襲去,疾奔魏景背後幾大要穴。
魏景人在半空,無處借力,他只得生生硬提一口氣,扭轉身體往前一躍。
邵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動不敢動,只聽見腦後嗖嗖疾風至,她趕緊盡全力往魏景胸腹處一縮。
一枚銀鏢擦傷魏景手臂,貼著她的頭皮險險而過。
她頭皮一涼,一大縷青絲飛散,被山風捲起散去。
邵箐真嚇破了膽,閉著眼滿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又忙細細感受,幸好,幸好腦後並無痛感。
頭髮少點就少點吧,腦袋沒事就好。
“的的篤篤”的一陣亂響,魏景緊接流星鏢的步伐,抵達山林,衝了進去。
邵箐終於鬆了口氣,進了密林就好,有屏障遮擋,還利於隱蔽遁逃。
她希望大增,反之黑衣首領感覺截然相反,怒喝道:“趕緊追!”
“五人一組,迂迴包抄!他們跑不遠的,必須追上!”
……
風聲呼呼,滿目翠綠墨綠飛速往後挪移,進山越深,泥土和腐葉的氣息就愈發濃重。
邵箐開始有些怕,閉目不敢看,漸漸適應後才睜開眼睛。
魏景鎖骨傷口仍在不停淌血,濡溼他的前襟一直往下,邵箐貼著他胸腹的左半邊臉已有黏膩的觸感。
溫熱的,血腥味濃重。
他身上的傷口並不止一處,邵箐挺害怕他支撐不下去的。萬幸的是,這位戰神齊王遠比她想象中堅韌,期間雖把她換了一次手,但還是能一直挺到身後追兵動靜逐漸遠去,慢慢聽不見。
夕陽西下,那輪紅日已